他从机场接了陈文志回家,边开边道:“那天……谢谢你。”
陈文志操作着Firebat新型电脑,没搭理他,白跃凡也不再开口,安心开车,直到到达目的地,陈文志突然说:“我帮了你,怎么谢我?”
白跃凡愣了愣,开了车门帮他取出行礼,陈文志接过来说了句:“给你一周时间,送我个礼物……记得别花我妈给的钱。”
白跃凡心里一闷,忍不住抬眼盯了陈文志一眼,陈文志转头看见,只觉得白跃凡的目光说不出的隐忍和落魄,他心里多了两分难言的痛并快乐,转身进门,他边走边想,只要自己和白跃凡见着面,他们就要相互折磨。可见不着,他就得自己折磨自己,想想看,还是有个折磨的伴儿好些。
白跃凡直到三天后才知道,再过几天就是陈文志的生日。他回想了一下,发现他与陈文志认识了八年,从来没有给他送过生日礼物。这是多么讽刺的一件事,他们做过朋友,做过爱人,还做了仇人,白跃凡竟然从来没有送过这人一件象样的东西。
贵的他买不起,想起陈文志那天砸他的钢笔,他去选了一支Montbnc。
陈文志26岁生日,找了个酒店请客吃饭,来的人除了公司高层,还有一些相熟的朋友,白跃凡这天下午是要去L大接乔欣的,可他放了乔欣鸽子,电话也打不通。
陈文志晚上饭吃得不痛快,Happy的时候又被灌了不少酒,他想,白跃凡铁定是故意的,今天是自己生日,他知道自己应顾不睱,**脆玩失踪,这真他妈有意思。
第二天一早,白跃凡还没联系上,陈文志坐在办公室觉得不对劲,打电话让助理去找。
上午助理来了电话,声音有些急迫:“CC,白跃凡昨天回家吃的午饭,他住的筒子楼中午发生煤气罐爆炸,发生火灾,伤了很多人……”
陈文志的脑袋轰地一声,助理还在继续说:“所有伤员都被送去了第四医院,我现在就过去。小白这么伶俐,应该不会有什么……”
电话挂断了,陈文志站起来想找车钥匙,没找到,他突然在当口呆了一呆,然后往外面冲去,他进了电梯才觉得心里有一股气狠狠地堵着,憋得他呼吸困难,他努力告诉自己,没事,一定没什么事,然后深深呼吸。
他在公司门口拦了一辆出租,往第四医院赶。
白跃凡在临时床位边上的椅子迷迷糊糊睡了几个钟头,爬起来揉酸软的脖子。昨天他是回去拿送给陈文志的钢笔,顺便吃午饭的,正在吃的时候,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伴随着怪味与热浪,掀得他的窗子“砰咚”巨响。他跳起来往门口冲,走道已传来嘶喊,热气从楼下往上涌,火浪延着易燃的木质物蔓延。白跃凡觉得自己的脸滚烫,冲过楼道想要下楼,可这筒子楼里多是老人和一家大小,他一边跑,又一边踢挨家挨户地找人,一个个往下扶。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拉扯了多少人出来,可楼里还是有些人被困住了,他冲上去过一次,可因为新爆炸的气浪,终就望而却步。
有些细节他已经不愿回想,他看着楼上还有逃不出来的人从窗口往下跳,他第一次觉得死亡这个东西不过是分分秒秒,这种恐惧又痛苦的滋味一瞬扑天盖地缠绕着他,直到消防车来,喷天的水柱迎向筒子楼,直到所有的人都出来。
有人受伤,也有人可能再也醒不过来,白跃凡跟着救护车到医院,这才想起手机和钢笔不知掉在哪里了,他本想给陈文志的办公室打个电话,又想着今天陈文志生日,这种时候说火灾的事终就不太好。
他在医院里帮着楼里那些老人挂点滴,找床位,送食物,跑前忙后,等一切终于清静下来,这一天已经过去了。
白跃凡没怎么受伤,手背砸了一条印子,手臂上有些蜕皮,只是嗓子哑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靠在一个椅子上,就那样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他又乱忙了一通,大多数家里都有了帮手,他才坐在住院部过道的椅子上发呆。
陈文志从一间病房出来要进另一间病房的时候,一眼望见白跃凡坐在不远处,抬着头,正在听身边站着的一位中年人讲话,一边讲一边点头,然后是叹气。
他说不出来心里的这种滋味,仿佛象渴极了,突然喝到一杯清甜的水,又象是心里有一个洞,突然被实实在在填补上。他向白跃凡走去,白跃凡正好扭过头来,一眼望见他,表情愣了愣,然后站起来说:“陈总。”
陈文志其实没听到白跃凡发出声音,他上下打量他,没见着他哪里不对,然后在他眼前站定,轻声说:“你电话呢?怎么没给公司打电话?”
白跃凡费力地说:“火灾,跑的时候丢了。”
他的嗓子被烟熏火烤,说话的时候象埋了一把?*常贸挛闹灸咽埽挛闹疚⒋肆娇谄焦谝巫由稀0自痉部醋潘牧常顾?*,透着一点茫然。
白跃凡跟他并排坐下,想说一句“我没什么事。”却没能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