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没下一场雪,陈又盼的眼睛都要瞎了,也没盼到,雪是没下,但是比往年都要冷,是那种湿冷,空气里湿答答的,每呼吸一次,都感觉有一张湿纸巾搭在鼻子上,难受。
陈卫东的腿脚不利索,他缓缓蹲在墓碑前,拿帕子擦上头的照片,喊着老伴的名字,说他跟儿子来了。
照片上是个二十多岁的女人,眉眼清秀,眼角有颗痣,位置跟陈又几乎一样,只是要大一些,比较明显,也更有韵味。
陈又在心里说,妈,我边上这个男人是厉严,你的儿媳妇,怎么样,很帅吧。
厉严没有说话,只是握住陈又放在外面的手,他的手热,陈又的手凉,捂一捂就好了。
拜祭完后,陈卫东吐出一口白气,“又又,你跟厉严到外面等爸,让爸跟你妈说点话。”
陈又照做,拉着厉严走了。
陈卫东在墓碑前待了很长时间,他回去后,精气神不错,张罗着搞糯米饭,弄芝麻和白糖的料包元宵,炸了金灿灿的一大锅。
往年的年夜饭,都是陈又一人做,今年老爸给他打下手,他很不习惯,“爸,算我求你了,你到客厅跟厉严看电视吧。”
陈卫东掰着玉米,“我才不去呢,我一看到他,就上火。”
“要不是他,你会走上这歪路?”
陈又觉得有必要把他男人头上的锅给拿下来,“爸哎,真不是厉严,在我遇到他以前,我就是了。”
陈卫东把玉米往篮子里一丢,“……那是哪个混蛋?”
陈又说没人,是他自己。
陈卫东默了好一会儿,长叹一声道,“看来是天意,老天要让我老陈家断后。”
陈又无语片刻,“别啊爸,大过年的,说这么沉重的话题做什么,你要是不出去,那我们来聊点轻松的,来福身上的毛长了好多,毛茸茸一大团,还有小金,长的更壮了,跟来福的关系也变的比之前好了。”
陈卫东的思绪被带跑,开始说来福的不是,譬如乱藏东西,毛掉的到处都是,不讲卫生,这还是有人情味的吐槽,到小金了,才是真的哪儿都不对。
陈又坐小凳子上摘香菜,嗯嗯的回应,老爸说什么都听着。
岁数大了,唠叨了些,对他而言,完全可以接受,想怎么唠叨就怎么唠叨。
饭后,陈又跟厉严在外面的空地上放烟花。
看着夜空盛开的花朵,陈又想起来老四说的那首《去年冬天的那场烟火》,有毒啊,听的次数多了,就在脑子里刻下来了。
“老四,新年好啊,恭喜发大财,年年有今朝。”
过年都没个回应。
陈又摇了摇头,真不够意思哎,他靠着厉严,一边看烟花,一边给校草郑帅他们拜年,收到了一条匿名的祝福,内容就四个字:新年快乐,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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