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腥咸。
他放下餐具,用垂落胸前的长巾擦拭双唇:“我吃饱了。”然后坐着等候父母进餐完毕,管家收起餐盘,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窗外有几棵高大的梧桐,在唱响夏的旋律后,只留下一片凄凄哀哀的枯黄来描摹秋的线谱。
凉风从半敞的窗中溜进,他坐在桌前的身影颤了一下,随即关闭门窗,把厚重的帘幕拉上,房间又恢复了那种熟悉的阴冷,秋日本就稀薄的阳光更是被隔绝在外。
他躺进被子里,蜷缩着身体呵气,暗金的长发压在身下,滑滑的,很舒服。
“为什么他是混血?”
“我们的运气真是差到极点。”
“你们道尔萨斯家族不是没落的天族分支吗?”
“是的,可并不排除意外。”
他是一个无法解释的意外,谁也没有想到两种不同的血脉竟然会中和。
母亲总是踩着锋利的高跟鞋,暗紫的卷发像被浸了油般富有光泽。大多数时候她画着很深的黑色眼影,涂着浓重的口红大声与父亲争吵。父亲紧抿着唇,背着手在地板上踱步,他的蓝眼珠里有一种深藏的东西,叫做倨傲。
他很清楚这个时候不能发出一点声音,否则母亲会大声呵斥他,父亲会一脸不耐地将他关进由镜面组成的立方体中,那是一个魔法堆砌而成的空间——母亲曾恐吓他,你会被无数个自己晃花了眼睛,再也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他像母亲以为的那样,觉得里面是无数个自己的影像,但当他真正被关进去后,才发现里面是无穷无尽的才黑暗。也对,他想了一下,明白了:当镜面被严密拼合成立方体后光线就透不进来了,里面的人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父母的争吵无法传到立方里来,他闭着眼睛坐在墙角,亲吻自己的发。
就像一个小小的、虚拟的世界,独属于他的王国。
在这黑暗的领土中,他看不见那肮脏的血统,看不见明明没落却还要强撑脸面的贵族,看不见光明。他唯一能感觉到的,是强烈的自我。
后来,大概是过了很久。
钱财终于在那些繁琐的贵族礼仪花销上用完,老管家不明不白地消失,父亲把母亲勒死了,那个时候她正在涂口红,手臂因为窒息感下意识抽动,嘴角被口红划出一道艳色。他靠在梳妆镜前面无表情地看着,看那张脸渐渐失去鲜活,只有那道红色,像极了一个嘲讽的笑。
父亲的脸上,是厌恶,憎恨,和鄙夷。离开前,他用同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儿子,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
暗金的长发扎成一束垂在身后。五官退去稚气已有了几分魔族的艳丽,只是怎么看都有一种死气沉沉的阴郁。
窗外同样是衰败的梧桐,**枯的枝桠上栖息着一只乌鸦,它猩红的瞳孔倒映出他的影子,也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才展开翅膀飞走。
他俯下身亲吻母亲冰冷的手背,光在他掌心汇聚成一个炽热的球体,翻滚过死去魔族的尸体。原本平躺的女人燃烧成灰烬,飞散在房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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