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眼前这个在我心里如同母亲一样的人,满怀感激地说:“萍姨,我怎么会这么想呢,谢谢你肯管他的事情,无论如何,我们应该照顾他的。我只是很逃避去听关于他的事情。你也知道的,虽然这么多年来在你们的照顾下我和哥哥过得很幸福,但他和妈妈的事,却一直以来都是在我心里的阴影。”
萍姨了解地点头:“小涛也是这样,他只是寄了钱过去,并没有看过爸爸,我能理解你们。”她话题一转:“小风跟你,相处得还好吗?”
虽然觉得她的语气有点奇怪,我还是没有多想,很自然地回答:“当然,我们都在一起十多年了,怎么可能不好。”
萍姨没再说什么,这时菜也上来了,我们开始吃饭,一边闲聊着。
我转头叫服务员时吃惊地看见于颖就坐在我们的旁边,他目光炯炯地盯着我,毫不避讳。那么,他听到我和萍姨刚才的话了?我暗自猜想着,掩饰住心里的不安,继续吃饭,还好过一会儿,于颖就先走了。
萍姨当天就回去了,风的爸爸丁叔最近身体不太好,所以她放心不下。
两天后的下午,又是辩论队集训的时候,风送我来到一班教室,里面还空空的没人。风看见我一直在揉着眼睛,关切地问:“怎么了?让我看看,是不是里面进什么东西了?眼睛可不能乱揉的。”说着,他已经抬起我的脸,仔细察看着。
这时,门打开了,进来的是于颖。他冷冷地看了我们一眼,径直走到一角坐下。
我这才意识到刚才的情景很暧昧,而面对神情冷漠的于颖,突然有点不自在,于是推开风:“我没事,你走吧。”
等风离开后,我搭讪着跟于颖打招呼:“你好。”
他却一声不吭,还把头转了过去,他生硬的态度让我有点生气了,干脆走到他桌前,提醒说:“我在问你好,怎么不回答。”
他回过头来淡淡的看着我:“不需要。”
我一下子火了,问他:“你什么意思?”
他说话毫不留情,“我只是很讨厌看到有些人不分场合,大家都知道你们很要好。可是请看清楚这里是别人的教室,你不觉得这里不太适合亲热吗”
他又露出的不屑的表情彻底激怒了我,我也不管不顾地吼起来:“不过是风看我眼睛痒在帮我检查啊,你又看到什么了摆这么一张脸出来?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如果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这个世界就根本没有存在的需要了。”
他冷冷地问:“我什么样?”
这时我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了,以前积蓄下的不满全都爆发出来:“你是个骄傲自大的沙文猪,你的眼里除了自己就没有容下过别人,你只会面无表情地躲在角落里看着其他人,然后在心里暗暗嘲笑。你的生活永远一成不变而你还自得其乐。”
我冷笑着:“你大概从来没有看到过半夜的城市街灯有多么美丽吧,你也不知道在酒吧里尽情地聊天蹦的是件多么畅快的事情,你更不会了解彻夜地等待太阳升起有多么让人激动,你当然也没有听见过在山里大叫时传来的回音多么响亮,你从来也没有体会过仅仅因为喜欢去做些毫无意义的疯事有多么快乐吧,你每天只知道规规矩矩地过日子,独来独往地做一切日程表上早就安排好的事情。”
一大串机关枪放出来,我心里的郁闷这才消散了不少。
于颖的眼睛愤怒地眯了起来,但声音还是清冷的:“你不必在这跟我炫耀自己的糜烂生活,我愿意这样过又怎样,跟你有什么关系?”
“是跟我没关系,如果你不是辩论队的搭档的话我连看都不会多看你一眼,我不懂刘若晴为什么要选你进来。可是像你这种连强烈的喜怒哀乐都没有过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在比赛时发挥好,知道我为什么能赢你吗?因为你没有激情,甚至连逻辑思维都是固定的一套,只要打乱它你就不知所措了。偏偏你还很以为自己很优秀不肯跟人合作,你以为冷眼看着别人的自己就很优雅吗?你可能根本就不懂得大家配合起来是多么快乐的一件事情。你这样辛辛苦苦地把自己变成一个会走路的标准行为准则,还自以为是地用那一套来看待别人,其实只用两个字就可以概括你和你的人生,”我用跟他一样清冷的眼神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乏味!”
于颖显然被我一连串地炮轰惊呆了,他直直地看着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发泄过后的我,也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时,其他队员正好进来,我转过身,长吐一口气压下残余的怒火,换上张笑脸,跟他们一一打招呼。大家也友好跟我开着玩笑,而于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着,偶尔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他几乎是很安静地在一边,但是不管我在做什么,在跟谁说话,总是能一心两用注意到他,把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他刚开始有一小会儿黯然毫无精神的模样,我自然也看见了。
他现在的样子,好像找不到路回家的小孩子,有些无助,有些迷茫,更多的是悲伤。
从没见过这样的他,竟让我有些不安和……心疼起来。
然后,对刚才的一番争吵,自称字典里没有后悔两个字的我,便暗暗生了些悔意。
也许,是我说得太过份了。
无论如何,他也不是一无是处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世方式,我并没有权力横加指责。
幸亏没过多久,他也恢复了正常,我也稍稍放下了心,把注意力放在集训上。
刘若晴今天看上去特别漂亮,跟宋恒偶尔的眼神交会更是深情缠绵,我看着她,在心里猜测着,趁机会把她拉到一边,悄悄问:“你跟宋恒,在交往了吗?”
她含羞地点点头:“他说原来寻觅的女孩原来一直在身边,请我给他机会。我还了解到其实他原来就对我有好感的,徐明的事只是个试探。如果依我以前的个性,恐怕就真的给他们牵线了,还得谢谢你,现在我从来没有这么自信过。”
我兴奋地搂住她大叫:“小晴晴,你太棒了。”
好几个队员诧异地看着笑闹着的我们,我的疯样子他们是早就见识过了,可一本正经的刘若晴也这样,就得跌碎一地的眼镜了。不过于颖的目光却是一直盯着我的,他的表情很平和,仿佛刚才我们根本没有争吵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