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都没变呀,这个家伙对他医生的职业还是那么骄傲自得。
“你说你叫什么?”
由于对方太热情,小曼不得不给他点面子。
“陆一鸿。”
那人礼貌地伸出手,对小曼笑了笑。
这个男人有一张长期坐办公室而日照不足的苍白的脸,狭长的眼睛,樱桃红的嘴,长相不算倾城,但胜在斯文白净,而且笑起来有小曼喜欢的健康的大白牙。可就是比不了海川。
好吧,海川,海川,真是够了!为什么见个男人就要跟他比,他比得上吗?谁能比得上海川!海川那种妖孽,只配活在童话书里而已!
“你好,陆大夫。”
小曼也伸出手,同陆一鸿的握了握,但心里已无心恋战。
岂料——
“你老公没和你在一起?”
老公?什么老公?我什么时候结婚的,为什么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我哪有什么老公?”她笑。
“没有吗?”
陆一鸿尴尬地抓抓头,“我以为联谊那天来的是你老公,他当时就是这么说的啊。”
对哦!海川那时候故意跑来捣乱,还一口一个老婆地搂着她亲热地叫个没完,想一想,好像是昨天刚发生的事一样,可心境却如此苍凉,再看看眼前这人,还真是老实啊,居然连那么明显的玩笑话都信以为真。
“没有啦,那只是一个朋友而已。”她说。
“哦,真的啊,”陆一鸿像是舒了一口气,“这样就太好了。”
“什么太好了?”
他脸红起来,“没,没什么。”
陆一鸿提出一起吃饭,小曼竟然答应了。
这顿饭可大有收获。
赚翻了啊!——一边吃饭一边还能免费收听各种脑外科手术病例,什么肿瘤啊,开刀啊,脑浆啊,血啊,米白色的脑组织啊,软乎乎,湿答答,血淋淋,吃到嘴里的食物,跟脑补中的血肉模糊的画面五彩缤纷地交织在一起。哇塞!真酷!
真个儿叫食不知味,生不如死。
小曼暗自叫苦,可对方叭啦叭啦讲个没完,小曼又不好意思直接打断。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刚刚为嘛要答应他一起吃饭,简直是脑短路。
“你,你在听吗?”
“啊?”
“看来我讲的东西你不喜欢听啊。”
“没,没啊,我有在听啊,很精采啊有没有,话说你们这些当外科医生的真不容易,一天到晚要站手术台。”
“没办法,当医生是我从小的理想,为此付出一些代价也是值得的。”
“对,没错。”她勉强地笑了笑,把叉子搁下。
“怎么不吃了?”
“饱了。”
“吃得真少,不过我喜欢。”
“为什么?”
“可能我有些洁癖,不太喜欢看到吃得满嘴是油的女生。”
神啊,还有这种洁癖!
小曼赶紧拿餐巾盖住嘴,肝颤啊。
总算结束这餐饭,小曼婉拒了陆一鸿继续去哪里逛逛的提议。
他难掩失望,眼角可怜兮兮地垂下来,但他还是很绅士地说送小曼回家。
一路无话。陆一鸿开车很认真,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车前窗,他真是一点也不像海川。海川每次开车都横冲直撞,仗着自己驾驶技术好就乱来,油门刹车乱踩一气,一边开车一边还爱讲闲话,等个红灯的时间嘴巴也不歇着,专爱找各种无聊的话调侃她……
郁闷!为什么还要不停想到海川。
车到了小区门口小曼就让他停下了。
她刚解了安全带,陆一鸿已下了车帮他开了车门,她笑了笑,走下车,不料他竟将她拦住。
“还能再见面吗?”
他拿手撑着车顶围住她,另一只手则从底下伸过来,轻轻握住她。
没预料到他会有此举动,仍算陌生的接触让小曼有些不自在,“不好意思,我——”
谁知他问,“我能吻一下你吗?”刚问完,他已低下头衔住她的唇。
小曼踉跄地往后一退,后背撞到坚硬的车门,又硬又凉。她忽然感到头皮一阵发麻。陆一鸿的身上有一股与海川相似的味道,并不是香水味,而是另一种气味,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随着晚风,丝丝缕缕飘入她的鼻间,让她心思迷乱,忘了对方是谁。
一场令双方都有些神魂颠倒的吻。
然后陆一鸿放开小曼,低头痴痴望着她,“知道吗,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了你。”
小曼愕然。
陆一鸿离开之前提出交往。
回到家后,小曼彻夜难眠。
困扰她的并不是从天而降的新的恋情,而是海川。
她在床上翻滚了几个钟头,睡不着,干脆抓来手机给海川打去了电话。
她告诉他有人追她了,对方有正当职业,待遇优厚,还有纯洁而伟大的理想,更重要的是,他看起来很绅士,很专情,说话也很实在,说不定会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
她把陆一鸿夸得天花乱坠,好像自己已为他神魂颠倒。
海川在电话那头轻轻咳嗽,“听起来不错啊,交往看看吧。”
海川的漠然让小曼觉得委屈,“上一次你还冲到餐厅里想把我绑走,为什么这一次你不再阻拦。”
海川苦笑,“小曼,我现在哪有资格阻止你?”
见鬼!
何时见过骄傲如王子的向海川这么示弱?
“那你不生气?不吃醋?不想亲眼看看这家伙是何方神圣,比不比得上你?”
“那他必须得比不上我。”
“你就那么确信?”
“不然你不会打这样的电话给我。你不会故意在我面前炫耀他有的而我刚好是没有的。”
她哧地一声笑出来。
“原来你也知道你并不是什么都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