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寡力如我。”他补充道。
风吹起来了。
身后那一团由袈裟燃起的火焰,先是奄奄一息地挣扎了两下,片刻之后,反倒借着风的势头燃得更旺了。寒雀纷纷惊起,秋叶簌簌落下,秋风携裹着生的啼啭与死的枯槁,转眼就没了踪影。可两人均不为所动,面临着稍不留神便会丢掉性命的险状,伪装成审神者的那人竟然连一丝颤抖都不曾有过。
“你想如何?”这大概就是她最大限度的示弱了。
“如果您能停止将这个本丸牵扯到您那些无聊的玩笑里,告诉我原先的审神者身在何处,那么您回到那边的世界之后再有何事,都与我无关。”宗三很高,不容拒绝的声音从头顶上传过来。
“就没有别的选项吗?”虽然一只手被扭住动弹不得,她仍然企图用另一只手推开与自己的脖颈紧紧相贴的凶器,“在站队之前,一般人都会先考虑一下自己的立场吧。比如说,想想看他们成为了受益者的这个未来,你也是受益者吗?
“宗三左文字,我知道的,你可是这个世界的受害者啊。”她顿了顿,刻意压低了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嵌在角落里清除不掉的锈迹一样令人讨厌:“帮助我从内部使这个无能的政府分崩离析,你可以选择自己最喜欢的那一种未来,这样不好吗?”
改变过去,这种事情是宗三不曾考虑过的。
与其说是不曾考虑,不如说是刻意回避着不去考虑。据他所知,历史溯行军便是由那些企图改变过去的暗堕了的付丧神组成的。那是一个痛苦而不可逆的过程,暗堕的付丧神首先失去自己的外形,同一刀种的付丧神之间不再有形体之辨;其次失去言语,成为只知战斗至死方休的困兽;最终连理智也被汹涌的痛苦层层包裹,结成一个化不开的茧,直到在无尽的战斗中折断了刀刃,才卑微得像是死在尘埃之中的虫豸一般消亡。
那种恐怖是他所不愿意想象的。可如今另一种可能性摆到他面前,像是甜美而无害的甘泉一般诱惑着他。
回首过去的不幸,憎恶的海潮又涌上心头,他的灵魂只能如同一叶失了风帆的小舟一般漂浮于其上,流离失所,摇摆不定。他在这种节奏舒缓的摇摆之中沉醉了,做了一个短暂而又漫长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