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逕自带着友情去亲吻》-1.
4-1.
「小光,妳準备好了吗?」暖暖问我,此时我们站在舞台底下,等待我上台的时候。
暖暖知道了我大学时期的绰号之后就坚持要这样叫我,她说因为她也很希望我能够从黑暗中走出,还说我能够有小妃那群这幺好的朋友真的很幸运。我也觉得自己很幸运。
「还可以。」我深吸了一口气,有些紧张。这场演唱能让我紧张的原因有很多,因为首次在墨岑面前完整的诠释一首歌、因为很久没在小妃他们面前唱歌,也因为此刻的台下还有不认识的人,不再是酒吧里的那些熟客。
「那就好。别紧张喔,这里是我的场子,谁敢说妳唱得不好可是会被轰出去的,而且我相信妳的歌声绝对能够让他们心服口服的。」暖暖露出一个和她名字相同的笑容,让我也不自觉得安心了起来。
「那歌单还记得吗?」
「嗯……首先是《爱过了头》、接着是《荒唐》、最后是《没有人像你》,对吧?」原本和暖暖说好一首歌,结果上台前突然就变成了三首歌,一切都归功于暖暖太会求人了,那幺漂亮的脸蛋加上撒娇的柔软声音,就连身为女生的我也忍不住妥协了。
「嗯,没错。」暖暖笑:「离上台还有段时间,想听听为什幺我要点这三首歌吗?」暖暖盯着才刚上台的阿哲哥,等阿哲哥说完该说的台词之后便换我上场。我是很重要的开场人,暖暖是这幺说得,所以让我的一首歌变成三首。
「很想知道。」对于暖暖的一切我都很好奇,她明明是那幺的开朗,为何在眼底总是会看见很多很多的沧桑?我很好奇,就像好奇着墨岑一样。
「那,我就告诉妳吧。」俏皮的她,到底还隐藏着多少呢?
「《爱过了头》是我的初恋,当时的我根本不知道爱是什幺,因为我身边没有人让我知道什幺是爱。我的父母是企业联姻,对彼此总是相敬如宾,不过我想在这样的家庭里生长着的我比很多人都还幸运吧,至少他们是相敬如宾,即便冷漠,但从不曾吵架过。
就是因为不知道爱是什幺、不知道该怎幺爱人,所以我把很多很多都付出了,例如秘密、例如初吻、例如很多事情的第一次,等等。现在回想起来,是啊,当年的我不过才十几岁,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孩而已,爱什幺的,这幺複杂的东西,我哪会懂?
只是后来我知道什幺是爱了,但一切都来不及了。所以我换来了一句他的抱歉,种种心血宣告破灭了。但我觉得我还是幸运的,至少我还得到了一句抱歉,而不是断然离去的背影而已。」
我沉默着听暖暖的故事,这才知道她的家庭背景,听着她说自己很幸运,比别人幸运的多,我开始不知道她到底是真的乐观,还是只是为了安慰自己?
「《荒唐》是我的第四段感情。初恋后的两段不用说,跟初恋的形式简直一模一样。我有个哥哥,很老套的,因为有家业继承,所以只要身为男生就必须跟同辈的男生争夺,所以从小我爸妈的心思都放在哥哥身上,也同样老套的,我为了要引起爸妈的注意,开始变得叛逆。
阿哲常说我的叛逆期比别人晚很多,别人都在国中时期就开始,而我则是高中即将升大学的那个时候才叛逆。第三段感情的对象是我叛逆的最大原因,我们在一起一年,前几个月他依然是乖乖牌,但在后来他遇上了坏朋友,抽菸、打架、翘课或是跟老师对骂……等等,什幺都来,当然身为他女朋友的我也免不了进入这样的环境。
我们分手的原因,其实是因为我劈腿。」暖暖说完这句话,眼神与我对上,彷彿说着要我嘲笑她似的。我露出不以为意的笑容,对她摇摇头,要她继续说。
暖暖有点讶异,但随即换上了了解与感谢的笑容。
其实我很想告诉她,劈腿根本没什幺大不了的。根本没什幺。
「我爱上了那群混混中的老大,而他也向我告白,这是为什幺被我劈腿的那个男生不敢说什幺的原因。就这样,我变成了大哥的女人。」暖暖自嘲一笑:「几乎天天翘课,爸妈却什幺也没说,就算面临退学边缘也是,只是,那是我第一次看他们那幺有默契的,在看见我时别开眼,当眼神对上时我彷彿看见他们眼里多了抹不屑。像在嘲笑我如此幼稚似的。」
「其实这首歌不完全是我想像的那样,但是我就是想把它套用在这段恋情。
我们在一起时很开心,出乎我意料的开心,他疼我、爱我、用对别人都不曾的温柔对待着我,从前过着荒唐生活的他总是跟女人亲密的混在一起,但在跟我在一起之后,跟女人总是保持一定的距离,连衣襬都不会碰到。但是我说过,叛逆的主要原因是希望爸妈能看见我,所以爸妈在我心中的地位,绝对比他还高。
所以当爸妈希望我不要再跟他在一起,要我回家时,我毫不犹豫的离开了,不管他是如何求我的,但我的坚决让他无力,最后他平静下来:『妳有听过《荒唐》这首歌吗?』我没有回答,他自顾自得继续讲下去:『有空听听吧,里面有很多我想对妳说的话,还有妳可能想对我说的话。不见了。』然后他替站在门口的我掩上门,接着我听见了他的哭声。
我没告诉他的是那句抱歉,还有其实我听过那首歌,所以当下我便明白了他要跟我说些什幺,而他认为我会对他说的又是什幺。」当我正为暖暖的这段故事动容时,暖暖停下,示意我注意台上。原来阿哲哥已经开始替我说出表演的开场白了。
「首先是开场表演,我和暖暖开的酒吧中的招牌,未日带来的歌曲!」老套的开场白,从阿哲哥嘴里说出不知道为什幺,感觉有那幺点不一样。
还来不及听完故事,暖暖便推着我的背,把我推上阶梯,与在一片掌声中下台的阿哲哥擦肩而过。
阿哲哥把麦克风递给我,微笑:「妳可是我们店里的招牌,别丢我的脸喔。」摸摸我的头,便牵起暖暖的手到舞台前看我表演。
缓缓的走上台,不管是否有人不耐烦,约莫十几秒后我才在台中央的椅子上坐下,用麦克风跟大家道了声嗨,之后便等着音乐出现。
坐在第一排左边的是阿哲哥、暖暖、墨岑和小妃,右边的则是鸭子、小桃、橘子还有……嗯,阿良。在与阿良及将眼神交会时,我刻意的避开了,觉得自己残忍又心虚,好讨厌。
「当你哭着对我说,你对不起我,原来你和她,不只是好朋友……」我缓缓的进入歌中的世界。
细想着每一句歌词,深刻又动人,很常见的剧情,但是在听过暖暖的故事之后,这首歌在我心中变得不平凡,丝毫不平凡。
细细咀嚼着暖暖的每一句:「就是因为不知道爱是什幺、不知道该怎幺爱人,所以我把很多很多都付出了,例如秘密、例如初吻、例如很多事情的第一次,等等。」
「现在回想起来,是啊,当年的我不过才十几岁,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孩而已,爱什幺的,这幺複杂的东西,我哪会懂?」
暖暖语气里带着的哀伤,我将这样的情绪灌入这首歌里头,就觉得好痛、好痛。
就像这首歌说的,爱过了头,没了出口,就只能放手。可是为什幺暖暖给了他自由,却会那幺痛、那幺痛?我想,那已经是爱了,因为爱才会那幺痛吧。
不过我又有什幺资格去评判这到底是不是爱呢?跟当时暖暖一样,我连爱是什幺都不知道呢……
「爱过了头,没了出口,就只能割捨,我给你自由,为什幺我的心却在颤抖?我没有难过,只是爱你比你爱我更多……」尾音落下,掌声响起,橘子、鸭子和小桃在台下同一时间大喊:「小光妳好棒!」小妃、阿哲哥和暖暖拍着手,用一种像在看自己小孩发光发热的眼神看着台上的我。
眼神转向墨岑,他的双眼和我对上,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只是挂着一抹浅浅的笑容,然后轻轻点了头,却让我无比的开心。
我才发现,对我来说他真的很重要。
然后下一首歌的前奏奏出。
离了墨岑的眼睛,我随即进入了暖暖的故事。
缓缓着唱着每个字,我才明白暖暖说的那些,那些她想对那个他说的话,还有那个他想对暖暖说得话。
你哭了吗我听不到你说话转身走吧没有必要再勉强
只是输给了一个诚实的谎话我们怎幺会禁不起背叛的沖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