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握紧拳给自己加油。
椅子太大,苏晏坐在里面却并不觉得空旷——大概是他逼人的气场填补了那些空缺。
厉向东难得有这样面对面打量他的机会。这会儿发现,的确是父子,他的浅褐色的头发和眼瞳都和文怡相似。向东一贯觉得这样的颜色天然地自带甜美的柔光,现在才发现这是文怡给他的错觉。在苏晏的身上,这样的色泽只显得跳脱和咄咄逼人。他不得不让自己比平时坚持和忍耐,才不会在对方的目光中退缩。
“我们见过面吧,两年前的圣诞节?”苏晏直奔主题,“那时候你是怎么对我承诺的?”
向东只觉得嗓子里发苦,像有一根粗大又尖锐的鱼骨横亘着。但他还是说:“我说我会照顾好文怡。”
“那现在呢?”
向东脸上发热,眼眶又酸又胀,他咬住舌尖,直到疼痛和血腥味让自己平静下来:“现在我认识到想要‘照顾好’一个人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我错误地估计了自己的能力,做出了超过自己能力的承诺,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很抱歉。”
苏晏微微一愣:“你比我想象的要坦率。”
“我个人以为这样的时候,坦率是最好的选择。”向东迎向他的目光。
“哦?”
“毕竟言辞是无法改变客观事实的。出了这样的事,就算舌灿莲花,吹得天花乱坠,也于事无补。”向东垂下眼。
苏晏发现他的睫毛很长,这个角度看上去,有种格外隐忍和柔顺的姿态,虽然轮廓颇相似,但气质却和厉建国有着肉眼可见的鲜明区别。
像青涩的果实,像温顺的大型食草动物——让人忍不住想要看看他成熟或是暴怒时候的样子。
于是苏晏又问:“你既然知道于事无补,还来找我做什么呢?”
“逝者已逝,来者可追。”向东立刻回答。
怕苏晏误解又立刻补充道:“我之前做得不够好,但我能够成长。以后会越来越……”
“那么,文怡应该为你的弱小和成长买单吗?”苏晏打断他问。
向东一滞,抿了抿唇,随后很坚定地说:“他是我的爱人,我们会一起成长。”
“爱人?”苏晏勾了勾嘴角,“这个词我爱听。那么告诉我,文怡出事的时候你在哪里?”
向东的脸一下就黑了。但他并没有撒谎:“在外面。”
“具体来说?”
“在从夜市走回来的路上。”
“这个点?一个人去?文怡没有跟你一起?”
厉向东的头低下去,手指偷偷地绞紧:“对不起,是我闹了别扭,跑出去,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
“这个对不起,不应该对我说。”苏晏不为所动继续追问,“为什么闹别扭呢?——我猜一下,也和唐先生有关,没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