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断,不反驳,也不恼怒。
看向东额角的青筋都爆出来,还分出神来拍拍向东牵着拉着他不放的手,勾起嘴角给一个浅浅的笑。
是习惯了呢?
还是真的无所谓了呢?
文怡自己也说不清。
只是忽然想起当年读杨绛先生《**校六记》,里面写被批斗时,仿佛灵魂飞在半空低头看一幕荒唐的闹剧——现在也终于体会到那样的感觉。
他看许安恬飞快的一张一合的嘴,和嘚瑟地抖动的脚尖。
看站在她身后许嘉音,习惯性地摆出即将得胜的姿态,却从眉梢眼角泄出十足的惴惴不安。
看许嘉音的眼神,扫过自己,在向东身上停留,仿佛有千般话欲言又止,又转回来艳羡停在自己身上。
忽然有些想笑。
这世界线在漫长的时间里绕城一个莫比乌斯环。
可不就是闹剧吗?
——那个巴巴地羡慕着许嘉音,渴望母亲回头的孩子,仿佛真的是他自己,又仿佛已经是上一辈子的事情。
文怡疏离的态度终于激怒了许安恬。
她忽然抬起腿,想要去踢两个人牵着的手,距离太远,没有踢到,半倚着沙发的身体被惯性拖着向下一滑,松松的勾在脚尖上的鞋也掉下来,露出保养得妥帖细致雪白的裸足,她便就着懒洋洋半倒不倒的姿态,顺势用染着红的脚尖往向东腿上撩了一下:“……也就只勾男人的本事日日渐长。什么不学好,只学会卖**。你也就只眼光像我,挑的男人倒还真是一等一的俊。”
文怡的脸色一下变了。
理性上,文怡知道许安恬就是这样的人。
她的皮囊太美。又没有机会接受良好的教育。
习惯于世界上的一切只要微笑和放软姿态便唾手可得——那些笑容和缠绵解决不了的问题,对于她来说要么并不存在,要么生气、哭闹、却无可奈何。
以色侍人一辈子,捕捉强大——并且最好是英俊——的上位者,对他们示好、撒娇、释放性激素,几乎是融入她骨血的本能。
就算她当场跪下来给向东口一发,也并不奇怪,更说明不了什么。
他都知道。
从小看到大,也早习以为常。
但这一刻,还是控制不了地立刻暴怒得上头,瞬间化身领地被侵犯的雄狮,直接抬腿抵着许安恬的踝骨把她的脚踩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