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刘本阙眸子染着晶亮,眨也不眨地望着,管瞬深却是微微拢了眉,悄然将袖子从她掌中抽回来。
*
经过苏泠泠看不过去横插一手,加上天色渐暗,到下一个驿站尚有一段不小的距离,管瞬深本打定主意送走的人倒是暂时得以随着车队安顿下来。
这不是刘本阙等人头一次在城外过夜,十来个护卫迅速而熟练地觅了个接近水源且隐避的地点驻扎下来。他们唯恐管瞬深和刘本阙吃不惯乾粮,徵询了两人的首肯后,便各自到林子里打了些野味为晚餐加菜;五指可数的僕从侍女则忙着汲水,将猎物的毛皮剥下,处理洗净,洒上香料烤火,在他们的巧手料理下,刘本阙倒吃不出来与她平日吃的有多大不同。
郊外林内夜深露寒,儘管火还燃着,不时发出劈啪爆响,众人皆不得不喝口酒暖胃驱寒。
那伤患在苏泠泠的坚持下也在火堆旁佔了个好位置,待那名略通药理的侍卫替他看了看伤口,简单处理后再由苏泠泠用湿布将他的脸拭净后,便露出一张连她从没想到的俊颜。
据侍卫所述,那人身上的血大多不是他自个儿的,只是腰上开的口子大,手足上伤口又多,才会造成重伤将亡的错觉。至于为何昏迷不醒,便不是他知道的了,只推测可能是被下了什幺药压下了神智。
苏泠泠谢过那名护卫,一手握着湿布,却是对着那人一身汙秽的血衣发愁。
怎幺办?要剥?不剥?
东渊的女子注重闺誉,那群侍女肯定不会答应为一个陌生男人净身;她也没办法信任那群护卫能仔细避开伤口……尤其这人是她为了莫名萌发的善念执意留下看伤,而不是出于管瞬深的本意。
但是要她一个女孩去脱男人的衣服……咳咳,不管是为了什幺,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此时刘本阙方用完晚饭,净了手走到苏泠泠身旁蹲下,端详了男子的脸容后笑道:「挺俊的,算得上上品。妳随便捡也能捡个美人回来,算是没白捡了,也幸好我让阿深暂时留下这人,否则就可惜了。」
「小阙……妳就别笑话我了。」苏泠泠抱着头,这会儿才明白什幺叫自找麻烦。
刘本阙笑了笑,托腮道:「哪是笑话妳,我只是想告诉妳,要剥他的衣服就大方剥,反正刚刚为了检查伤势不是也脱一半了吗?妳再拖延下去,衣服就要跟伤口黏糊在一块儿了。」
苏泠泠顿时睁大了眼,叫道:「我倒忘了有这回事,这样不妙。」亏她还犹豫了半天,要是因此造成男子的伤势恶化可不好。
这下她也顾不上什幺矜持不矜持了,救人要紧,赶紧轻手轻脚把男子的上衣给褪了,避开伤口缓缓将他身上的血汙擦拭乾净。
而从来不知矜持两字为何物的刘本阙,当然是厚着脸皮蹲在一边,观赏男子去了衣物后展露出的体魄。
随着苏泠泠手脚麻利擦去他上身的血,紧实的肌理也益发清晰,不同于彪形大汉夸张贲起的肌肉,男子体格劲瘦挺拔。但刘本阙猜测,这名男子估计是习过武的,否则身上不会有那幺多细碎的旧伤疤。
她心下动了动,忍不住伸出食指戳了男子的胸膛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