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那幺多年过去,这孩子依然惦记着那时的事呢。虽然她并不喜欢这座皇宫,但是倘若那时她和管怀世均在桓京,那些事情是不是便不会发生了?
对于管瞬深,她存着怜惜心疼。只可惜,他太倔了,也太过懂事,表面上看来一丝裂痕也没有,可有谁知那层皮面底下是不是真无裂痕了?
即使心中萦绕着这些想法,皇后仍是笑了笑,没有多问,彷彿什幺也不知情。
这样或许对管瞬深是最好的。
「深儿已经成年了,有没有想过要在哪一块地方建府?」
管瞬深闻言,顿时垂睫,眼中的思绪就此掩住。
「……还未想过。」管瞬深噙着浅笑,「兴许,过阵子儿臣会到东南边瞧瞧。」
皇后愣了愣,微微拧眉,弹指间心中有了盘算,嘴上却说着:「多看看也是好的,想当初及箕之后我便离家四处游历,结交不少朋友。后来更有人偷偷带着我到亟国去,虽然途中吃了不少苦头,但一见到亟国的雪景便什幺都化了。亟国的雪啊,真的是棉絮一般。」
亟位于东渊及清河之北,层峦围绕,在东土之上俨然自成一方。传说天神后弼便是将于亟,以玉造人,其中一块摔碎的玉便成了亟国的护国四家,四家的血缘也与天神最为亲厚,而亟更是东土百姓心中的神国。只不过,亟国并不若其他九国,有经贸往来,而是封国自守,南方群山叠翠更是成了亟国的天然屏障,易守难攻。
鲜少人能真踏上亟国,唯有极少数人为亟国护国四家邀请而至,其他人不是死在前往亟国的雪路上,便是中途为亟国兵士所杀。因此,这趟旅程对于温亮瑜而言才那幺印象深刻。
管瞬深听她又提起往事,不由得一笑,正要接话,却闻外头响起一阵问安声,随后太子管陌延及怀王世子苏方便跨入殿中。
太子见着皇后及管瞬深坐在殿中,先是一愣,朗笑道:「哈哈,这幺巧!皇兄也在?」旋即快速瞥了眼身后的苏方,背后却是冷汗直冒。
糟!那幺尴尬的场面也给他撞上了!真是好运气!
朝中人尽所皆知,管瞬深与苏方碰上面从不如其他人一般客气地寒喧几把,而是冷面以对。即便是皇帝病笃,管瞬深暂时监国那段期间亦是如此,双方几乎没给过对方好脸色。两人不和的传言因此不胫而走,少数知情者讳莫若深,绝大多数不知情者还是宁可信其有,尽量避开两人会面的尴尬局面。久而久之,凡是开席宴客,百官也从来不敢同时约请两人。要嘛,两人都不请;要嘛,便是壮着胆子请来一人,只不过那样必定要得罪另外一方。
是以管陌延现下才会那般尴尬,儘管他是知情者之一。
原以为两人又要僵持不语,正想想个话题热热场面;只不过出他所料,管瞬深这回不闪不避,迎上苏方的目光,主动问后道:「……许久不见。」
苏方登时一愣,那双眸子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管瞬深没立刻解释,只对着皇后道:「母后,能让儿臣和世子说些体己话吗?」
皇后虽感诧异,当下只点点头,笑道:「自然无不可。」
得到许可,管瞬深便与苏方暂行告退,徒留管陌延看着殿外,依然一愣一愣的。
这……纵然他不希望他们继续行同陌路下去,这样的转变未免也太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