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们两个先下去罢。」刘本阙见内侍离去,当即对着两个宫女道。
「是。」锦环、绣玉福了福,退出槛外。
「唉……」耳畔关门声一落,刘本阙便一把瘫在椅上,「又是宫宴,真麻烦……」
不是没参加过宫宴,想当年她未登位时,以皇太孙身份参与的皇宴不知有几。只是那时尚有储臣魏司容、宋禹照应着,连对政治耐性不足的尉蓝及不通朝务的殷九棠都曾被她死活拖着去,有他们的陪伴,倒不是太难熬。如今身在邻国,只身一人,而魏司容等人远在大胤辅佐三个新任辅臣,自然仅能由她独揽所有麻烦事了。
不过有好处亦有坏处,至少宴请清河、大胤两国使者的宫宴,身为东渊帝膝下惟两名皇子,管瞬深没道理不出席。
「的确麻烦。」苏泠泠忆起原世界麻烦的人情交际,心想这与刘本阙心烦的大致上差不了多少,但交友不比国宴,国宴每一场都是不见血的厮杀。
思及此,她迅即紧张地问道:「这种国家级的宴会,我应该不必参加吧?」
光是处理人际关係她就焦头烂额了,何况是这种高等级的政治宴会?她可一点也不想搅和进去各国的政治角力啊!
「自然不必,在阿深还没向苏方套好说辞前,妳只能待在这儿看书啦。」刘本阙摆摆手,示意她不必慌张,「不过……说到苏方,不知道阿深遇到他了没?既然都提了明天有宫宴,看样子太子应该带着清河使者先我们一步抵京了才是。」
刘本阙提及与苏凌悠血缘上的兄长,苏泠泠登时萎靡下来。
虽说是由管瞬深出面解释,她也不可能避着苏方啊,佔着别人妹妹的身子,又怎幺可能躲在管瞬深和刘本阙身后?迟早要由她自己面对。
也不知,苏方得知真相之后,会不会找来道士将她这个霸佔妹妹身躯的魂魄彻底灭了。
*
在刘本阙与苏泠泠各怀心事之时,管瞬深已入了紫阳殿,向东渊帝娓娓交代自己至兰夕县迎接大胤使者魏想容的前因后果。除却说明使者身份,他不忘提及途中所见,唯独有意无意之间忽略了碰见苏凌悠且同行之事。
东渊帝则静静听着,眼睫半阖半瞇,只有右手食指习惯性敲着椅座扶木,从头至尾,未置一词。
待述说终了,管瞬深抬眼望向漆座上神情慈蔼的东渊帝,按往常等待着东渊帝进一步问询。
东渊帝沉默了一阵,总算缓缓开口,眉目含笑:「做得很好,深儿。明日朕为两国使者设了洗尘宴,你且记得赴宴。」
「是。」他不由自主鬆了口气。
「你母后已有数月不曾见你,时常挂念着,今夜你便留下罢。」不待管瞬深回应,东渊帝管怀世又云:「昨日延儿、世子已带着清河使者返京,朕特地留了怀王世子明日赴宴。你们俩多年不曾好好聊聊,不如趁此机会叙叙旧。」
听到首句,管瞬深本欲说些什幺,而东渊帝的末语又令他心下一凛,好半晌才垂睫低声道:「……儿臣明白。」
避而不见近十年,原来还是终有面对他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