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刻意固然有之,然则许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让东渊及大胤的嫡系在一百多年后又走到了一路。
只不过……
睐着一旁窃笑得欢快的刘本阙,魏司容凑到她耳畔说道:「妳可别太超过啊!」
「放心,我可是大胤的太上皇呢!才不会给阿盈丢脸!」刘本阙抿唇,故作正经,儘管未有言语,嘴角那一丝笑意却洩漏她的真实想法。
魏司容瞇细了凤眼,对着刘本阙笑弯的乌眸,再次深感魏家宗长难为、太上四辅臣难为,希望刘本阙别又在东渊惹了一身债,要他们回头收拾。
东渊大殿下,你自个儿保重啊!
魏司容有种将饑渴已久的猛兽放出兽柙的愧疚感。
不过,有道是别人家的孩子死不完,就算是祸害也要祸害东渊而不是大胤!如此一想,他的愧疚感便减缓许多。
然而……
魏司容觑了觑眼前笑意有些凝固的管瞬深。
他现在尚不能确定,这对于刘本阙而言,究竟算是危机还是转机,抑或……什幺也不是。
*
兰夕县位于东渊西边国界,紧邻大胤东南,粗略往北三百里,便是清河与东渊的交界。大胤、清河及东渊素来交好,早在东土各国开国初期,便由三国国君共同签署契约,相约百年互不侵犯,通关只须出示朝廷颁发之名册即可,由是三国边境非将士戍边并不严谨,也造就兰夕县贸易络绎不绝的光景。
兰夕县原先就是个大胤、东渊商人来往两地必经之地,加之今日清晨县太爷贴出告示,称令人人闻之变色的採花贼已束手就擒,相较于昨日,更是人头攒动,上下马车卸货集物的人手忙得没一刻可歇息。
管瞬深乐见自己的国家如此繁荣祥和,只不过身旁好动的少女也让他无暇细细欣赏平凡却喜气的街景。
少了魏司容平时绝不缺席的殷殷叮嘱,刘本阙这回可如同脱了缰的小马崽,自离了旅店之后那双眸子便溜溜地转,见到新鲜的必定要凑上前碰碰摸摸,彷彿从未踏出家门似地,眼中的光采没一刻消停过。
在管瞬深眼里,刘本阙是大胤宗族之嫡女魏想容,儘管大胤民风开放,但高门大户规矩多而繁複,鲜少踏出宅子也不奇怪。
只是他不晓得,刘本阙在过去十八年中,被大胤无上皇刘麒--也就是刘本阙的爷爷--给看得紧紧的,哪有出宫的权利?这也是她初次来到东渊,真正见识到古籍上所述宁河之南的国家,当然一头扎进了目不暇给且迥异于大胤的风土民情中了。
而他们之所以并未即刻启程,则是因为管瞬深前来之前受了东渊皇帝交代,要他陪着大胤的使者大人好好走走。管瞬深原以为这是因魏想容尚有观察东渊景况回去答覆的使命,也没想太多,殊不知这不过是出于刘本阙个人,想趁这机会顺道沿途游玩罢了。
多玩多看,如此一来即使突然被爷爷派人捉回大胤也不算太亏。
刘本阙顺应己心走走停停,偶尔偷觑几眼看来温和易于相处的管瞬深,心里盘算着怎样能拉近两人间的距离,余光一扫,脑海中思绪一闪而逝,向右手边的织锦阁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