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总汗流浃背走到附院大门口,迎面就是票贩子。票贩子看他的德性,非常专业地兜售骨科专家们的号。谭总倒是不缺那俩钱,他认真地听票贩子吹得天花乱坠什么王主任刘主任,认真地思考自己是怎么沦落到要跟个瘪三称兄道弟的地步的。票贩子一口一个“大哥”地叫谭宗明,谭宗明心想我可不敢有你这个弟弟。
他个子高,鹤立鸡群地立在乌泱乌泱人群里,扫了一眼对面墙壁上当值医生的名牌。礼拜三,骨科今天还有个赵副主任,不知道为什么没进票贩子的销售系统。谭宗明伸手一指:“就他吧。你有票么。”
票贩子转脸一看,赵启平。这位挺帅的哥们的脸很难让人产生安全感,买他号的实在是少。于是票贩子很热情地继续推销其他主任:“这是个副主任,据说新来附院的。技术不能保证是吧?医生还是要有经验的……”
谭宗明冷笑一声:“没有就算了。”
今天他非得顺着自己一次不可。
赵启平。
就他了。
不要别人。
赵副主任在看一本骨科主题的医学期刊。他垂着眼皮,衣着严谨整齐。苍白冷硬的医师袍包裹着他的肉体,火焰外面裹着一层冰,诡谲的美丽,惊心动魄。
他抬起眼睛,看了一下坐着的病人。电脑里跳出病人的资料,新办的诊疗卡,自费。“谭宗明”这个名字让他微微挑眉。
雄性动物。
形容谭宗明,就这四个字。
强健的体魄,机敏的头脑,利用锋利的爪子和牙齿厮杀抢夺,《动物世界》里那谁谁的声音,慢条斯理地介绍着大型猫科哺**动物是如何为了生存豁出一条命——虽然这听上去像个悖论。
“怎么搞的?”赵启平轻声问。
谭宗明在观察这个赵医生。
观察人是他的本能。商场是不见血的沙场,稍不注意便会被周围的饿兽们撕碎吞噬。谭宗明的眼睛能把人剖得血肉横飞,扒皮见骨。
赵医生很坦然。他微微抿着嘴角,职业化地,温柔地微笑。
他眼睛好大。
他身边为啥摆着一个……红色的小布玩偶?
这个小玩偶一脸谐谑地看着谭宗明,一对圆圆的大眼睛,精灵古怪,调皮可人。
“哦……绊了一跤,摔倒的时候手拄地。”
“这得拍个片。”赵医生敲了一下电脑:“在三楼,收费也在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