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仙魔殊途,可到了最后,这两道并没有多大区别。
现今这桩被顾夕歌死死压在心底六百余年的往事能被他自己主动说出,可算顾夕歌驾驭心魔颇有成效,他的修为亦会因此精进不少。
言倾自然很为顾夕歌高兴。她早将全部身家性命压在顾夕歌身上,只有顾夕歌早日坐上掌门之位,言倾才能彻彻底底松一口气。
似是看见有人比自己更可悲,顾夕歌幸灾乐祸道:“何悬明当真痴心妄想,时至今日他不过是个化神真人,易弦却已度过三灾五劫中的五劫,只等时日一到便是登顶九峦的大乘仙君。”
“更何况易弦最会装模作样拿捏人心,他已然吃准自己这大徒弟对他百般痴情断不能弃,却偏不戳穿亦不揭破。可怜何悬明一个堂堂化神真人,却如一条被套上项圈的狼,那绳索牢牢握在易弦手中,他让何悬明往西那人就不敢向东。想来当年我并未同纪钧讲明心事,倒也算一件好事。”
顾夕歌说最后一句话时,依旧面色如常并未变更分毫。言倾便知他当真有心结松动,也许是去了一趟冲霄剑宗终有益处。
“魔尊,我却知道何悬明叛门而去并未独独为他这师尊,更因他那位了不起的师弟陆重光处处钳制于他,逼得何悬明喘不过气来。何悬明在陆重光修为浅薄时欺压他,陆重光修为有成后便一桩桩还回来,当真是半分也不相让。”
“一个是修为七百余载就已成练虚真君的青年俊杰,另一边修行了一千二百年却只是化神真人,孰轻孰重混元派自能掂量得清楚明白。且他背后的靠山云唐城也早没有当年的威风,那座新兴的岁歌城异军突起,只区区数百年成了第四座散修之城,陆重光可谓用心良苦。”
言倾说完一席话后,便侧着头特意瞧了瞧顾夕歌的反应。岁歌城,这名字有心人一听便知其中缘由。
那白衣魔修却只不动声色道:“陆重光自然了不起,没人比我更清楚他的本事。何悬明既然敢许下此等重诺,那云唐城便是我大衍派的,为此区区一个易弦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纵然言倾颇知顾夕歌的狂傲性格,也叫他这句突如其来的大话惊得目瞪口呆。
那可是足足修行了一千九百余年的练虚真君,不是什么让人随意捏扁搓圆的普通修士。更何况何悬明骤然来投,其中自有颇多曲折真假之处,顾夕歌如此贸然应承下来,也不怕中了圈套。
似是看透言倾心中所想,顾夕歌却淡淡道:“放心,我心中自有分寸。刚一回派温锐就给了我一个见面礼,我自当有所回报方不愧他的深情厚谊。眼下这桩事情就是一个绝佳的时机,我定要温锐输得心服口服再翻不出什么花样。”
乍一听闻此言,言倾立刻眸光一亮。这六百余年来,顾夕歌有一说一从未食言,他既然如此说了,定会竭尽全力达成此事。
大衍派中诸多长老早就对处处落败的温锐颇有微词,若顾夕歌当真能促成此事,温锐便会彻底失势自动让位。到了那时,顾夕歌方是真真正正的大衍魔尊。
混元派,清羽峰。这秀丽端然的山峰处处灵气充沛,有羽毛洁白的仙鹤优雅地飞入云霄。
“师尊,我那般说辞,那堕魔之人可会相信?”何悬明站在易弦身后,他这话问得颇为不自信,简直有几分踌躇犹豫。
易弦却在闭目养神。他听到徒弟的问话后,却只微微扬眉道:“为师的计策什么时候出过错?你既以云唐城为饵,那堕魔之人定会心甘情?*瞎场K氪笱芘晌氯袷迫缢穑徊钫庖蛔虑楸隳艹沟鬃却笱苣ё鸬谋ψ饬郊虑槊懿豢煞秩币徊豢桑讼Ω栌帜幕嵬巳矗俊?br/
那白衣修士说了诸多理由,何悬明却只是悄然地凝望着易弦淡红嘴唇一张一合。易弦仿佛永远这般波澜不惊胸有成竹,他越是淡定自若何悬明便越为他着迷而不可自拔,那不知何时起生出的龌龊心思越燃越烈几乎要焚尽他整颗心脏。
可何悬明却不敢直言,他深知此事简直没有半点希望,却依旧不能忘怀几欲成魔。所幸那碍眼至极的陆重光修为越来越高,混元派越发看重他,于是他到清羽峰的日子便一天比一天少。
他就这般平静安稳地陪着易弦过了数百年,越发心神安稳别无所求。但易弦却从不想如此安稳度日,他甚至算计起了魔道三宗之首的大衍派。谁让易弦是自己的师尊,他要如何自己便由着他如何,何悬明也算别无所求。
何悬明听得心不在焉思绪如飞,易弦却半点也不在意。他直截了当说:“更何况你在混元派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这本来就是事实。云唐城也没有过去的威风,这诸多缘由自会完完好好看在大衍派眼中,此乃光明正大的阳谋。”
眼见自己的徒弟依旧不大上心,易弦却只微微望他一眼,无比平静道:“我已同宗内说好,只要你**成这桩事情,重光与你以前的恩怨便会一笔勾销绝不再提,就连云唐城也会有所起色。”
“陆师弟,当真如此大度?”乍一听闻此言,何悬明不由诧异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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