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华。”少年抬高声量叫了一声。
男子立即住了口”:啊?”
“你现在不是找来了么?”少年放柔声音,努力扯出一个笑容道:“我要同这里的两位公子一起看舞戏,你要一起么?”
水华立即点头叠声道:“要啊要啊,十二公子你要请我看武技?我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凡人的武技呢,我们是要在哪里看?是在下面那个台上比试么?少年皱了皱眉,深吸了口气,温声道:“水华,是舞戏,不是武技,在包厢里看。”
他转身向展林风和杨锦秋道”:二位哥哥不介意加我们二人吧?”
“啊……乐意之至。”杨锦秋嘴上答应,心中却犯嘀咕,这少年明明一已经有了包厢,为何还要同他们一起?少年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似的,应道:“我是想,既然一个包厢就可装下我们四人,**嘛还要花银两多包下一个呢?让给其他人岂不是件好事。”
展林风笑道:“是这道理,楼下还有许多人没有位置。”
四人一道进了杨锦秋订下的包厢,包厢中恰巧有四张椅子,左边两张,右边两张,中间放了两张高脚小几,少年一进包厢,立刻拉住展林风的袖角道:“我们坐右边这两张。”
于是少年坐在最右边,旁边是展林风,展林风旁是杨锦秋,杨锦秋旁才是那个水华。
直到表演开场,杨锦秋才明白这少年的用意,水华就像个话匣子,一遇有不解或是感叹的地方,都要仔仔细细问个明白,再啰啰嗦嗦发表一通自己的看法,他声音虽不大,也很好听,但一直在渣渣的说个不停,让杨锦秋不得不竖起耳朵,否则水华就会再重复一两遍,幸而杨锦秋教授琴技时已惯了,对学生非常有耐心,水华的疑惑或感慨,他都一一解答或提出自己的一些看法,两人一时也谈得尚可。少年见水华不来烦他才松了口气,轻声对展林风道”:我叫金煜,字梵溪,人称十二公子,公子你怎么称呼。”
展林风忙道:“敝姓展,名林风,字凌轩,号……暂时没有。”
金梵溪掩唇笑道:“凌轩兄,你这位朋友耐心真好,你们是来看今日彩衣的新出舞戏的吧?”展林风低了头道:“是啊,听说梨艺园的舞戏在京都首屈一指。”
金梵溪摇头”:错了,错了,不是梨艺园的舞戏首屈一指,是那彩衣的舞技无人能出其右,他快出来了,你一见便知。”金梵溪又促狭得眨眨眼,压低声音道”:……而且长相也是极好的。”
舞台上,几名舞姬已经退了下去,丝竹之音在停歇片刻后又慢慢响了起来,一道红色的影子从舞台上方的平台上出现,然后,旋转着飘了下来,轻盈的水袖打着卷儿,裙据扬出,烟萝纱升腾起来,整个人宛如一朵盛开的牡丹。
决明君脚尖轻点,似蝴蝶在花丛中翩然起舞,眉梢眼角都染上了无限风情,只有在舞台上的这一刻,他的身心才完全被释放出来,一颦一笑都投入到每一个动作,每一次辗转腾挪中去,仿佛又回到了邀月境中,那在花海中飞奔的日子,耳边似又响起淙淙的泉声,决明君闭上眼,尽情的在那三尺舞台上舞动,伴着时急时缓的丝竹之音。
展林风已经呆住了,舞台上的人分明就是明珏,却是一个他不曾见过的明珏,三通城的明珏是内敛的,温文尔雅的,有条不紊的,舞台上的明珏却是绚丽的,张扬的,让人一见便叹为观止的,无论哪一个都是那样,让人一见难忘,他的心怦怦跳得很快,只因无论是怎样的明珏,都让展林风欲罢不能,他已深深陷了进去。
连水华都停止了谈话,直到一曲末了,才感叹道:“他跳得很好,哎呀,这样的动作他都能做到,我都不能,不过他好像有灵力,啊,你有没有看到紫色的光晕……哦,你可能看不到,原来这就是舞戏,回去我也要试一试,锦秋兄,你知不知他那件衣裳哪里可以买得到?扬起来好看的紧,真妙不可言……”
金梵溪不动声色的看着展林风,展林风毫无知觉,直到雷鸣般的掌声和呼喊声响起,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凌轩兄,彩衣的舞戏可还入得了眼。”金梵溪问道,眨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看着展林风。
“甚好。”展林风轻眨眼眸,一滴泪滑了下来,他忙伸手佯装揉眼掩饰。
“是人更好,还是舞技更好?”金梵溪不依不饶。
“我,我也不知。”展林风低下头,避过金梵溪的眼睛。
“愚琴,你进来。”金梵溪高声道。刚才的侍从忙从门外进来,侍立一旁”:你拿上我的帖子去,将舞伎彩衣请上来吧。”金梵溪吩咐,侍从忙应了声“是”,转身离去,展林风听他如是说,一时心如鼓捣,想阻止又不舍,想见又怕见到,展林风心中十分矛盾纠结,与他而言,明珏琴棋书画算学兼通,一身出尘气质,更是无人能及,必是出身于显赫富贵之家,然而却沦落于在梨艺园中以舞技维生,甚至成为明玄卿的私宠,这其中一定发生了许多难以言喻的苦楚之事,明珏一定经历了极大的变故,不得不委身于人,以换取庇护,明珏的生世与他相比,更凄惨与他,在展林风心中那条最柔软的弦被狠狠触动了。
第21章再见决明君
片刻后,包厢的厚重布帘被掀起,刚才的绯红身影已站在门边,决明君的目光匆匆瞥向包厢中的四人,然后向金梵溪拱手道:“见过十二公子,各位公子能到梨艺园捧场,是彩衣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