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南游笑道:「但他的儿子就不怎幺样了,是幺?我就是广老爷收的义子。」
「那你看起来似乎不像『不怎幺样』。」
「也许是我什幺都没有做,所以不怎幺样罢。」
女孩子声音听起来在笑:「其实我也只是听听街坊说说罢了,请不要太在意,他们总是在讲着这些的,什幺城里最大地主是李家,但最有钱其实是赵家、儿子最多的是孙家……这一类的茶余饭后话题,我只是无意听见的。我还比较清楚在你们城里那家东远客栈,不少着名诗人在墙上提过字,也住过不少字画师亲笔挥毫,都流入地下画集了。那儿可以买到许多很有意思的画,也比较便宜,但是不会承认有名家在里头。」
广南游忍不住问道:「萧姑娘不会是返老还童的得道高人罢?」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萧易飘居然笑出来了:「我不告诉你的话,是不是你都不得而知?既然不得而知,何必先做假设,给自己预设立场呢?」
广南游还没接话,萧易飘笑得更过份了:「抱歉,我今年不过十四。只是一个人住惯了,成天胡思乱想,又沉浸在这一车又一车的奇经怪籍,再加上,我很久没和陌生人讲话了,不知道怎幺讲才得体,广兄不要太介意。」
说着,一座木屋在视线範围,广南游可以感觉到,木屋里没有人气。
「妳一个人住在这里?」
木屋上有「泠居」字样,萧易飘道:「是呀,这是我家。」便越下了车子,这时候马又嘶叫了一声,萧易飘一愣,歉道:「不好意思,这里太久没有外人来。你帮我运书回来,我竟又忘了礼貌,广兄是否愿意光临寒舍,让我招待一杯茶吗?」
广南游连忙摇头:「我本来是找寻石琴,不小心闯入这里已经觉得很失礼了,实在不好意思再打扰。」
萧易飘听到广南游已有辞意,居然有总鬆口气的感觉,道:「你若要离开,风墙未开,得让星移带你从风缝中离开……」但此时星移跑到女孩面前重重一踏步,嘶叫了一声。
萧易飘一按额头,看起来似乎是硬着头皮道:「广兄不辞老远,就是为了石琴而来罢?星移说你帮我的忙,能不能请你进来一坐?天色已有了变化,或许等下你可以见到你要找的东西。」
「什幺东西?」
乌云密布,看来就要大雨。
萧易飘神秘一笑道:「石琴天籁。」
虽然广南游还是对于独身住在木屋的萧易飘感到怀疑,但还是应了,只是当他一进泠居,他就对于所有的事了然于心!
小型的厅堂里,一进门就可以三幅画,正中间那幅大画他认得是谁的手笔,落款是「秋心冉冉」「况予愁」,左边那幅是浴血符筳筝,另一幅虽不明用意,但广南游已经知道自己正落入圈套。
这个小女孩正是言躯派来试他的人!
萧易飘邀他坐在窗边的茶几前,点起火堆要烧茶时还几次不成,他上前去接过打火石,心忖:言躯已经发现了吗?已经发现符筳筝不但没有死,还变成广南游到处走,自己真的太大意了吗?
广南游不禁一摸自己的脸,现在这样子,和少年时的符筳筝长相应该相差不远,也难过言躯会发现他,他不应该出门的,好不容易有一个收留他的地方,他就应该待在广府不要出门的啊。
广南游不着痕迹的问:「那张画是况予愁的画?」
想不到萧易飘眼睛都亮了:「是!广兄好眼力,你知道况予愁的画很贵的啊,这画是一个伯伯带我拜访一个大人时,我不小心给那家的狗咬了,那大人为了安抚说,说我要什幺都给我,我就一指他家这幅画。」她笑得好开心:「大人就忍痛把画给我了,这下我才终于有一幅况予愁的画啊!虽然地下画集也有况少的野作,但那价钱仍让人难以下手。」
「那旁边那幅是?」
「你说哪边?那个是我哥哥,他一个朋友画的,另一幅我是从仓库里翻出来的,觉得很有意思,笔触有几分像况予愁,反正没人要,我就把它带出来了。」
广南游不敢再多问,他想萧易飘也还在试探他,谁能确定广南游就是符筳筝呢?但这次他已经有了警觉,只要能脱身,不要再来七弦林便成了。但他露了口风,萧易飘会不会找上广府?那广老爷怎幺办?素姨怎幺办?
广南游想到鬼门关若为了逼出他,会使出什幺手段,心里不禁一寒。
他要亲自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