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员立即开始维持场面失控的秩序,简直一发不可收拾,徐曼丽被吓得饮泣不止,根本无法招架这些问题,经纪人只好护着她先行离席。
记者们一拥而上追过去,组织方也没想到会这样,个个惊慌失措。
所有记者都赶着徐曼丽离去的方向飞奔,只有杨小溪仍停留在原地。
如今一切都如预期,可是,她犹豫了。
她到底做了什么,她还要做什么?她们之间的友谊真的抵不过那一份背叛与不甘么?
就在她回身要走的时候,看见后门立着一道修长的身影。
“顾总?”原来他一直在看着这场她与徐曼丽合演的闹剧。
顾子维朝她颔首微笑,恰到好处的礼貌:“杨小姐,我们谈谈?”
来者不善。她脸色一冷:“好。”
记者发布会之后,清越终于彻底明白了什么叫人言可畏。
曾以为流言蜚语不过烟雾弹,全当耳旁风即可,但现在看来远非如此。流言是杀人的利器,逼死过阮玲玉。舆论是催命的符咒,也逼死过她无所不能的父亲。
莫名其妙成了徐曼丽与顾子维中间的小三,就连徐曼丽与梁辰川的分手也成了她的过错,之后又不知廉耻地勾搭steven,水性杨花的代名词。
最恶毒的言语她也听过,尤以徐曼丽的粉丝为首——
“当年打掉的孩子还没准是谁的种!”
“诅咒日后她的孩子个个胎死腹中!”
……
清越木然又翻过一页报纸,被一旁辰川伸手夺了过去:“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
清越知道辰川担心她,这些天他连公司都很少去,大部分时间守在她身边,好像怕她真的会寻短见似的。
完全低估她的承受能力,她不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即便天大的困难也习惯独自承担。
其实现在多么幸运,至少还有人肯陪着她。
清越朝一旁的辰川看去,他正埋头清理桌上报纸,一股脑塞进废纸篓里面。
昨天辰川接了一个来自京安的电话,清越猜测是梁父打来的,两人似乎大吵了一架,挂过电话之后他一直闷闷不乐到现在。
清越笑着推了推辰川,笑道:“喂,怎么了?霜打的茄子似的。”
辰川转头看了她一眼,仿佛要说什么,但皱皱眉头,又闭上嘴。
“干嘛呀!天塌下来也没见你这么愁眉苦脸过。老皱眉容易长皱纹,白瞎了你这副英俊的长相!”
她笑得眼睛亮晶晶的,似乎根本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过。
辰川苦笑:“你没事?”
“我有什么事?世界上每天有成千上万的人死去,可我还活着。”
真是乐观。也难怪,只有这么乐观的她才能在当初那样的境遇下努力生活到现在。
但乐观的表象下一定有颗千疮百孔的心吧。
清越见他还是满脸郁结,稍稍朝他坐近一些,声音异常温和:“我知道,是你爸看到报道了对不对?一定是对我这儿媳妇不满意吧。其实很正常啊,任何一个当爸爸的都不会希望自己的儿子娶这么个不检点的媳妇,有什么好吵的。”
辰川一愣,盯住她,她也不回避,坦然地与他对视。
清越猜的完全没错,辰川的父母虽然并没有什么门第观念,但要求自家媳妇历史清白,对于一个堕过胎又多是非的儿媳坚决不予承认,自然也不肯再出面为她解决麻烦,本来京安一趟谈妥的又因这节外生枝作废了。
清越索性爬过去捏辰川的耳朵:“喂!听见没有?跟你爸道个歉,别因为我的事跟他闹别扭。”
辰川不理,却也没躲开,她的指尖有点冰凉。
“你还有这个机会,多好啊,我有很多事情想跟爸爸道歉,可是已经没有机会……”
清越的声音低下去,手缓缓从他耳朵上挪开,刚刚要垂下时却被另一只手握住,她蓦地一惊,他已经牢牢地将她握在掌心。她的柔软,他的温暖。
下意识地要缩手,辰川却借势将她拉进怀里,这一刻紧相依偎,他的心跳猝不及防地落入耳中,她竟然忘记要再逃。是的,其实并不想拒绝,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始终有这么一处怀抱,一次又一次收留她,温暖她。
从爸爸离开之后,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好,妈妈没有,顾子维也没有。
她一度以为顾子维离开杨小溪背叛便是天塌地陷,但原来不是。
因为偌大的天涯她并不是孤苦一人,至少还有辰川在守着她,陪着她。
“你想家吗?”辰川突然问,“你说的那个江南古镇,想不想回去看看?”
她的长睫陡然一眨,在那样的回忆之中目光变得迷离起来:“那里叫青水镇,‘青’合上‘水’就是我这个‘清’字,爸爸妈妈都是镇子里长大的。”
青水镇,那么美的名字。仿佛她这个人一样,透着水灵与秀气,他一直觉得她故作霸道凌厉的骨子里是温婉的,自恃强大其实弱小,外强中干,所以斗不过徐曼丽。
“清越,要不然回家去看看?反正你最近没什么事,再说,结婚以后都没有去见见伯母。”
清越知道辰川还是担心她受不了压力,所以让她回去避避风头。其实也好,趁这个时候回家乡看看,虽然妈妈并不那么喜欢她,但她的确想家了,点头答应下来。
辰川见她答应,显得十分高兴:“那就后天出发吧,明天你陪我上街去买点礼品,第一次上门总不好空手去。我也不知道阿姨喜欢什么,不知道你家有多少亲戚……”
“等等!”清越一下子从他怀里窜起来,“你的意思是跟我一起回去?去见我妈?”
辰川兴高采烈的话语被打断,又见她惊讶为难的表情,立刻郁闷,非常受打击:“怎么了?还嫌我不够档次?”
“……这倒没有。”清越讷讷。人家模样周正,礼仪得当,衣冠楚楚,家境殷实,无论哪一点都非常拿得出去。可是,“我家亲戚很多,一旦上了台面就会受到众人围观。”
辰川眉毛一竖:“我哪一点上不了台面?”
清越只好住嘴,这就叫祸从口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