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吹了起来,那乐声悠扬婉转,似是多么名贵的乐器才能奏出的音乐。
城上风光莺语乱,城下烟波春拍岸。绿杨芳草几时休,泪眼愁肠先已断。
情怀渐觉成衰晚,鸾镜朱颜惊暗换,昔时多病厌芳尊,今日芳尊惟恐浅。
那乐声哀婉至极,凄清悲怆,在林间久久不绝,惊起一众莺鹭。
宅子里有人推门而出,带着点点无奈的笑意看了眼那个背对自己站在林子里的人,从衣襟里拿出一只小小的笙来,也放在唇边吹了起来。
两种乐声缠绕在一起,似是浑然天成,可是仔细分别,却能听出竹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阿笙的脸蓦地红起来,垂下眸去不说话,只看着自己的脚尖。
顾桓轻笑出声,抬起她的下巴瞧了瞧,“呀,怎的脸红成这样?”
阿笙被他一说,面上的绯红有了加深的征兆,只得后退一步,局促地比着手势,“你,你坏!”
顾桓看她着急的模样,大大的眼睛控诉着他的恶行,桃花似的唇瓣轻轻撅起,像是谁家受人欺负的小姑娘,无辜又惹人怜爱。
他控制不住地走上前去,将她揽入怀中,阿笙身上清冽的香气宛若鼻端暗香,稍纵即逝。
“阿笙,待我大业完成日,定当亲手为你戴上凤冠霞帔,风风光光与你携手登顶。”
这样的誓言仿佛滚烫的山芋一般灼伤了阿笙,她猛地挣脱出来,又惊又怕地望着顾桓,更加快速地比划着。
“他是你哥哥,更是个明君,这江山在他手里一切安好,百姓安居乐业,你为何……为何执迷不悟呢?”
顾桓说漏了嘴,阿笙一向不赞同他的登极之志,自他被夺去藩王之位那日起,阿笙好不容易快乐了些,以为从今以后日子虽不如从前那般富贵,但他总该放下心事好好生活了,可是今日他一说,阿笙才明白过来,这段时间他非但没有放下这桩心事,反而暗中行事,没有让她知道。
顾桓眼神一暗,握住阿笙的手,一字一句地说,“这江山本就应该是我的,大哥无心理政,而我自幼饱读经书,山河百姓,全然在心,就连父皇也说过我有治国之才。可是到头来,三哥忽然插足皇位,夺去了属于我的权势,叫我如何甘心?”
他中了魔障,好端端一个聪明人却偏生执迷不悟,放不下这到手了却被夺走的皇位。
阿笙不能说话,全然不知该如何给他解释这个简单的道理。
自始至终,并非皇位该属于他,而是他认定了那是自己的东西,不肯释怀。
她急得皱起了眉,心乱如麻。
到最后只得迟疑着问他,“那我呢,我该如何是好?”
顾桓一愣,“为何问这个?”
阿笙含着泪问他,“我不过是个哑女,又没有双亲,是你从外面捡来的弃婴罢了,你若是登极,那我该如何是好?凤冠霞帔,与子成说,这些东西都不属于我,哪怕你成了皇帝,天下人也不会接受我的身份。届时你会有后宫三千,我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