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了正容色,柔声道:「午后正好,恐怕是朕扰了小姐雅兴。朕来,是为了那不懂事的妹妹,靖平给邵小姐带来不少麻烦,幸而妳没有受伤,否则朕可不知要怎幺同邵将军交代。朕已惩戒靖平,还望小姐宽宥她的无礼。」
「陛下言重,是臣女错手伤了公主,自知有罪。」含香毫不考虑就跪下。
陈濬正要说话,靠在桌面的手突然抚到一硬物,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只见那是一檀木沉香宝匣,那规制只能是皇家御用,他便知是太后赏赐。
他心口一窒,清俊的面容此刻满是歉意。他叹了一口气,双手实实在在地去扶住含香的手搀起。靠近她的身子时,只闻得一阵幽香,教人心头一蕩。他略退一步,有些懊恼,自责实不该如此。
「如此悠关女子一世的害人之举,岂是珍宝财帛能够弥补?终究是我陈皇室对妳邵家无礼,朕着实愧于面对。」
此时含香实在不可置信,当今皇上竟如此……体恤人心,善待下臣。以帝王之尊,他竟亲自来道歉,而非赏些珍宝安抚打发。
「陛下,太后对臣女乃是一片爱护之心,是臣女不识公主之尊冒犯公主,臣女有罪,岂敢……岂敢……」皇帝金口玉言道歉,逾重千金,这真的让她诚惶诚恐,可却也让她有了一丝动容。
「小姐莫要再跪,朕可又要再赔礼。」
含香不敢动作,便僵住了,这换得陈濬一笑。
「往后朕自当约束靖平,朕就不再叼扰妳吧。」
含香正从楼萱手上接过茶,奉了上去。「是臣女无礼才是,恭请皇上用茶。」岂料陈濬的手指触碰到她清凉白皙的玉手时竟不经意握了一下,含香因此微微一颤,陈濬拿不住杯子整个茶汤即从含香的手淋了下去。
「啊。」幸而茶并不烫,仅是吓了含香一跳。而以含香的身手其实当能避得过,只是那肌肤相触之际,扰了她的思绪。
陈濬只以直觉反应并未多想,即匆匆握住她的手,细细察看,见其没有红肿,才放下心来。「是朕鲁莽,可有烫伤妳?」
含香抬头正见一脸关切俊容,她满脸酡红,忙把手从他手中抽出来,躬身回询:「臣女无碍。」
陈濬恍然若失,不过须臾他就回过神来,收敛神色。如此唐突佳人,已非第一次了,他怎幺会如此?不由得深切反省几分。
「朕闻小姐武功卓绝,尽展将军府风範。我朝虽是文治,也赖武将捍卫,小姐无须担忧,朕也并非闻嚥废食之人。妳安心待在长乐宫,有什幺缺的,自向太后开口便是。是了,快命人将妳这身换下,当心着凉。」
「臣女谢陛下恩典……」以帝王之尊,饱含儒雅之礼,如此体贴,温言交代,更令含香手足无措,只会连连谢恩。
陈濬忍俊不住,摆了摆手,眼带促狭之意,竟似嘲笑。含香一开始有些尴尬,但看到他的表情,双双不由得相视欣然。如此,陈濬一路散步回宫脚步欢快,竟也不觉得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