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毛病?」
九五二七叹了口气,一一道来:「最近,咱们侯爷不知怎地,患了一个有些古怪的小毛病,他啊,只要一去女人多的地方,闻到那胭脂俗粉味就开始倒胃,呕得那叫惨烈啊!而且侯爷说过,要他老子进去妓院看姑娘,还不如坐在屋顶看星星呢……当然,看的同时再配个馒头或包子是最好不过了……」九五二七滔滔不绝的说着,说的欢乐无比。
杨冠玲越听表情越发暗沉,默默等到九五二七讲完,她才开口,嗓音异常温柔:「我问你,你家侯爷是不是很爱自称自己为老子?」
九五二七很爽快的点点头。
「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帅到掉渣了?」
九五二七依旧点头如捣蒜。
「那我再问你……」,杨冠玲微垂着头,挡住了面容,让人弄不明情绪,她继续问着,语调轻若鸿毛,越发诡异,「他是不是已经回府了?」
九五二七觉得这气氛貌似有点不对,可也没敢往深处里想,他答:「是的,方才小厮稟告,侯爷已经回府了,正往西厢堂走去──」
「──西厢堂怎幺走?」
兴许觉得眼前人散发的气场太过慑人,九五二七身子不禁颤抖,说话也期期艾艾了起来:「往前、前直走……右转后再左转就到了……」
「多谢。」
语落,杨冠玲便是立即转身,拔腿狂奔了起来。
九五二七瞅着她离去的背影发愣,接着彷彿想起了什幺,他惊叫起来:
「坏了!忘了告诉姑娘,侯爷去西厢堂是为了沐浴啊!」
可惜,这段话早已被杨冠玲抛在脑后了,她奔跑着,自觉这辈子从来没跑那幺快过,虽说这文挺多奔跑戏的,却比不上这次般令人心如火灼、难以忘怀、惊天动地──
杨冠玲一脚便是把西厢堂门踹开,鞋才踏进来,便马上弯下腰,低着头,手抵膝盖做大口喘气貌。
而方才,西厢堂里,有人正浸于木盆里沐浴,精壮结实的体态于水雾中若隐若现,氤氲漫漫,倘若细看铁定令人脸红心跳。瞧见了来人,他站起来,迅速而优雅地旋过身,转瞬间外衣已是覆在身上,不过似是要遮掩什幺,他把袍子拉得死紧,开口语调仍然调笑依旧:「娘娘如此猴急,直叫微臣好生羞怯。」
他捂着嘴,万般妩媚的勾唇一笑:「你坏坏,偷看人家洗澡~」
杨冠玲抬起头,脸胀得红通通的一片,明显还没缓过气,她指着他,「给、给我把你的……人、人皮面具揭下……」
那人整理好衣束,一脸狐疑地探起头左右看看,他掏了掏耳朵,疑惑道:「奇怪,刚刚有谁在说话吗?」
杨冠玲慢慢做了个深呼吸,心想这妖孽是在激她,她绝对不能着了他的道,谁认真谁就输了,她绝对不能……
──可这根本是欺人太甚!
「你-他-妈-给-我-把-你-的-鬼-面-具-揭-下-!」
宛如使尽吃奶般的力气,杨冠玲拖着长音怒吼,眸中彷彿有丝丝火焰燃烧,全身血液沸腾似煮开的热水,只差没有嘶嘶作声。
那人挑了挑眉,睨着眼瞅她片刻后,便是侧着头静静地弯唇一笑,吟吟出声,出口的嗓音于剎那间瞬变:「如你所愿。」
举袖一挥,仿似变法戏般,一张与先前截然不同的面孔便显现了出来。
桃花眼皎洁如月光,唇畔笑意明媚拟春水。
杨冠玲呆住,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纵使并非第一次见到,可无庸置疑的,她这辈子绝对无法忘记眼前人的脸庞。
他漫步般地走到她跟前,薄唇弯弯上挑,语气懒洋洋,却略有嗔怪,他举起手指控着:「三次!三次!」眉梢微拧,他摀着胸口作西子捧心状,表情有种故意彰显的悲伤,摆了明在装可怜,「我们前前后后总共见了三次面,可你却是连一次也没有认出我来!实在是寒煞我心了!」他摇着头大大叹了口气,随即摆摆手道:「罢了,罢了,是我对你期望太高,不过我大人有大量……」
讲到这里,男人敛起了笑容,下颔微微仰起,蔑然道:「虽说不大愿意,但还是意思意思的做一下吧……」
他抬起了胳膊,臂腕张得大大的,阖起眼,一副坦然就义的样子,他说:「亲爱的前主子啊!咱们来个久别重逢的拥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