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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沈道成汇报完工作,程雄依旧用手压着那篇报道。终于还是按捺不住,推给他看。

律师眨着小眼睛:“可能是想博关注吧?这么多家媒体都是正面报道,只有他在唱反调。”

说实话,这种事情见得多了。人在江湖,即使是呼风喝雨的大侠,都难免不招流言蜚语。沈的意思不必在意,尤其这种消息对公司来说并无多大影响。

但程雄不肯释怀,坚持要求沈道成去查清楚原因。这个矮胖的男人只好吁一口气,点头离开办公室。

直到中午回家吃饭,沈道成还存有情绪。这个人从不把情绪带到领导面前,但私底下还是该说的说该骂的骂,都吃五谷杂粮,他也不格外另类些。心想着:大事、小事,连这种芝麻大的事都要去管!找原因?总不能叼根牙签到报社,叫记者出来,问他究竟出于什么目的来抹黑我们老总?再则,他要是按照上头命令行事,我难道还去找领导面谈?这种事情,怎么问,怎么查?干狠了不划算,干柔了,人不把你当回事。

车开进院门时,他还在想:关键,知道原因又能怎样?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程雄在商业上很有一股王者风范,但在这些涉及到过去的破事上总是很介怀,是个矛盾的人。

他哼一声,熄火拔钥匙,抬头撞见老婆歇斯底里地惊叫,恰似那幅名画:《呐喊》。

今天,她换了身米黄色暗花旗袍,肥硕的小腹被挤成一团,愈加显眼。沈道成摇着头苦笑:一个女人成天在家,巴不得天天换衣服。哪怕衣服不要钱,这洗衣费都够吓人的。没吃过苦的女人,就是不会过日子!

妻子嚷嚷,你把我的玫瑰花碾烂了。

沈道成回头一瞧,果然!他懊恼地一敲脑袋,倒不是觉得多对不住妻子。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压坏花圃。这该死的女人,非要把花种在院子中间,且不肯设围栏!他没有停车库的习惯,总觉得倒来缩去地好麻烦。每次只要花一坏,妻子就有理由重新整顿花圃,又是一笔花销。成天整这些没用的东西,还不如种点菜来得划算。

女儿颠颠地跑出来,沈道成提醒她:“跑慢点哦,我的宝贝,别把你妈的花踩坏了!”佳琪很爽快地回答:“找人来弄不就行啦!”

律师叹口气,喊妻子进来摆饭。他倒在进口意大利皮质沙发上,脚踩着铮亮的大理石地板。转动脖子,抬起头,望见从二楼直泄而下的水晶吊灯悬在上头……他明白,仅凭他一个小小律师,有再大的能耐都不可能在短短几年间挣到这么一份家业。而所有这一切,均得益于程雄,得益于他的慧眼识珠。这样想来,觉得没什么好抱怨的。这都是份内的事,谁叫他拿钱多呢。

而对程雄来说,他有自己的隐痛。说他苦情,他承认一路过来不容易,但言语里满是讽刺,说他卖弄,他不能忍。初出茅庐的家伙,真以为自己是诸葛亮,是无冕之王,可以妄下评论?

他清楚记得自己第一天去程式上班的情形。那时,程式还只是个做密封件的加工厂。老头子善于经营,在当时如蚂蚁大军的零件供应商中异军突起,等他退位时,已经拥有上十个车间。

经由周父巧言说服,程雄被安排到车间做模子。快吃饭时,走进来一个黑瘦的年轻人。

工友小声提醒他:这是我们小老板。

程雄立刻明白这就是老头正室生的儿子。那人径直走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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