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遗爱见李承乾半天不说话,也不敢出声打扰。他们都过了那个能够肆无忌惮玩闹的年纪,意识到身份悬殊的那一天,房遗爱便在李承乾面前收起了性子。
“兄长,你已经许久没回家了。”房遗爱出声提醒道。
称心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自从李承乾患病,他答应入东宫以来,当真是把东宫当成了自己的家,一天到晚就待在东宫,没有回过一次房府。“父亲让我转告你,偶尔也回家看看。”
说完,房遗爱不顾称心怔愣的神情,先一步起身向李承乾告辞。称心望着弟弟离去的背影,许久没回过神来。
“他......他这是......”称心心里有些想法,却不知该怎么和李承乾说。反倒是李承乾不忍看他如此为难,开口道:“他此番到东宫来,定然少不了房相的手笔,让你有空回家是真,来试探我的病情也是真。方才我想了多久的事情,他就认真盯着我看了多久,都快把我盯出一个窟窿了。”李承乾半开玩笑道。
称心却全然高兴不起来,他犹自沉浸在思绪中,喃喃道:“父亲这是什么意思......”
李承乾的声音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平静得仿佛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房相这样的地位和身份,不必急着站队,可总得为以后打算打算。提前看好了各家实力,再择木而栖,不是他一贯最擅长做的么。”
称心知道,李承乾说的没错。房玄龄是谋臣出身,乱世之中,他则明主而投,治世之中,同样也是左右权衡,这几乎成为他在初唐政坛上立于不败之地的一种本能。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房玄龄眼下或许正打着一个关于你们兄弟的主意。”李承乾直言道:“只怕把你送进东宫的这些时日,房相没少让你弟弟在越王那处走动。只是如今越王离京随扈,房相经营的情形究竟如何,目前还不大能看出来罢了。”
称心脸色发青,他自然也是想到过这一点的,只不过他不愿意将房玄龄想成这等钻营之辈,而李承乾的话恰好让他看清了这一点而已。俗世中的臣子,哪有那么多刚正不阿,高风亮节,能够像房玄龄那样兢兢业业,已经算是难得的栋梁之才了。若真的人人都像魏徵那般,头疼的就该是皇帝本人了。
李承乾提起越王,称心的脸色又难看了一分。李承乾看得分明,当即笑道:“这又是怎么了?”
称心这才想起自己前来的本意,沉声道:“陛下回京了。”
“这是好事啊。”李承乾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称心坐过来,却不出所料地收获了称心赠送的一枚白眼,“想必父皇如今也得到消息,我的病颇有起色,快要痊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