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让他完好无损地吐出来。”我不以为意地夹过那条圆滚滚的腿放在嘴巴里嚼巴嚼巴着,然后吐出一嘴的碎壳子。
子裴的手抖上了一抖,还好,筷子还是捏得稳稳当当的,没有一丝掉下来的迹象。
“不错,难得兮兮有这么一番豪情壮志,不错,晚饭后我们便可以着手讨论了。”子渊对着我颔首。
我瞟了一眼他家媳妇略微幽怨的眼神,心里却是颤抖了几分,工作狂大哥,要不要这般的敬业,晚上不应该是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么,哦,鉴于他们两个还没有生下一儿半女,可是大晚上的,正常人不都应该洗洗睡了,还讨论什么啊……
“我现在倒是老了,比不得年轻人有精神,你们讨论讨论也是好的,明儿个再好好做上个预算。”外公在一边乐呵呵。
子裴对我做了一个“祝你好运”的神情。
此后的一个月内,我和子渊朝夕相对,就差睡在同一张床上了,为此,莫氏程意素常常在我和子渊的面前飘荡,时时热情地来添个水,加个点心之类的,还时不时拿一把幽怨至极的眼神来看着我,我心下里觉得很是对不起她,但是,为了自己的私心,觉得那番幽怨的眼光看看就看看吧,又不会少一块肉,于是便越来越淡定,越来越从善如流了。
看着已经被装帧好的投标书,一股子自傲之情便油然而生,哈哈,这便是废了我和子渊这么多番心血的宝贝,颇有些要嫁女儿的感觉。我的眼里含着泪水,而意素的眸中水光点点,多半是因为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我这个半吊子妹妹可以不进子渊的房间了,不管怎样,她泡的茶滋味还是很不错的,配的点心很和我的胃口。
当晚,我做了一个梦,踩着五彩祥云,携着磅礴的瑞气从云头端庄而又威严地下来,宝相端庄,手持湛卢神剑,将君子兰戳成了个人形筛子,而顾睿则是抖抖索索地被我压入了眦婆地狱中,永世不得翻身,尝着红莲业火加身的滋味,我无聊时,便要求他唱个小曲,烦闷时,便让他翻滚360度,抑郁时,便抽上他一顿子皮鞭,高兴时,则将他踩在脚底板下,一时风光无限。
待等到醒过来时,惊恐地发现,原来我潜意识是这般渴望着折磨顾睿,这究竟是一个好的想法,还是一个坏的想法?我怀着这个深奥的问题,一路思索到了葳蕤春庭的本部。
一阵手机铃声唤回了我的神思,看到这个号码,我笑了笑。
“汪酱,准备得如何?”为了这个案子,我忍,就算是当一回小狗,也罢了。
“*子,看你逼宫逼得够不够彻底。”
“小爷办事,向来都是一十二分的仔细,倒是汪酱你啊,别紧张地发抖,丢了形象分,葳蕤春庭看不上你脓包的怂样子,我听闻姜晟蕤这个人是一个十足的外貌协会的。”
“可我也曾听闻,他对美貌女子并不是很上心。”我换了只耳朵听电话。
“那是因为他的老婆貌美如花好不好,你这般的如花姿色自然是入不了他的眼,啧啧啧,但是换了君子兰那般的沉鱼落雁就不一定了。”
“得了,别老是刚顾着占占口角的上风,我迫不及待地想要欣赏君烁集团吃瘪的神情,你可千千万万不要扯我的后腿,对了,今天君子兰今天来不来?”
“这么重要的案子,肯定来好不好,放心,我都在你身上押注了,大红色的一张毛爷爷呢。”
“*子,你难道很缺钱吗?我就只值得这么点?就算是按斤两称,也要贵上好多吧”
“如今肥肉不值钱,当道的是排骨。”
“……总之,无论如何,身为我的一级闺蜜,以及同一战壕里的死生之交,你应该有义务在我身上多压些筹码。”
“要是压今天莫氏和君氏谁能入围,我肯定压莫氏,但是,我们今儿个开的赌局是你和君子兰谁能摘得顾氏哥哥的芳心,所以……我觉着吧,这种事还是不要对不起自个儿的银两。”
“……”我很是顺手地掐断了电话。
、六十三,竞标
走下车的那一瞬间,我理了理一番衣袖,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中翻出了一面镂刻着乌龙葵的银制梳妆镜,熨帖了一番鬓角,再看了看妆容是否还清晰,眼角的眼线液并未花去,便安心地蹬着高跟鞋,踩着错落的“咔哒咔哒”声响,走在了铺着黑金花纹路的玻化砖上,许是撒了一层干粒的原因,这800*800的瓷砖透亮地就如同一面拼凑出来的镜子,能折射出踩在它上方的每一抹影子,只是颜色偏黑了些,我垂眸看见一双芊芊细足踩在白色带着碎钻的高跟鞋上,从大堂的另一面向我走来,就像是一株已经盛放到极致的狐尾百合,带着鲜嫩的露珠也芬芳,面上带着恬静的笑容,一袭纯白色的裙子,只在领口处滚了一重重由浅入深的紫色卷丹,向外翻卷着,端是典雅大方,高贵如云裳仙子,遗世而独立。
我拨拉过垂在眼睑上的额发,将它别在耳朵后,脸上摆出标准的八颗牙齿微笑,想着子霖惯用的大家闺秀的笑脸,于是略微地调动了一番嘴角,和她点了点头,便装作和她毫不相识的样子,其实,事实上应该是我单方面对她的熟识,熟识到我甚至请了私家侦探调查过的以往所有的经历,却发现,随随便便拿出一项,便能甩了我十八条街,她的钢琴十级,而我却只能勉勉强强弹一首《卡农》,磕磕碰碰,她打得一手好高尔夫球,而我却只能无聊地坐在椅子上打着哈欠,或者是给子裴当球童,她会插花,而我却只会拔草,一项接着一项对比下来,我觉着但凡是一个有脑子的男人,肯定会选择她,而不是一个半吊子的我,况且,她家还比我家有钱,而顾睿……他是一个有脑子的正常男人,想到这里,胸口便闷闷的呼吸不畅。
我和君子兰一同候着正不紧不慢下来的电梯,三面白生生的镜子悬挂在四部电梯中间的墙壁上,不管不顾地将我和她的身影拼凑在一起,我和她中间正好空着一个位置,能塞进来那个勉勉强强能够充当我们之间纽带的男人。我掏出手机调了静音模式,倘若,君子兰等会在投标时也调成了静音,听不到打来的电话,那我这么多些日子布的线,不是白白糟蹋了?于是便将自己的担忧一条一条地写下来,编辑成短信,顺道也添加了些嘱咐,我怕他神经肽跳脱,虽然比起来,我神经更为大条些,然而,现在是非常时期,是我要决心打败情敌,在商场上熠熠生辉的时刻,于是便冥思苦想了一番,发了一番小贴士:记得也关照一下君子兰的助理,然后点击了发送,结果那厢只是简介明了地回了我四个字:杞人忧天。于是我便很放心地收拾妥帖了心脏。
电梯门徐徐图图地打开,泛着金属特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