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山是灵秀之地,他每走一步,每次呼吸,沾染吞吐的都是天地清气。在神武营行营中,他每艰难地迈出一步,迎面而来的都是沾染尘沙的浑浊的风,还有兵士们身上熏染的气息,呼噜和梦话在耳边呼啸而过。
绕营帐第二圈时,喊他起床的钟林已经醒了。
他迷糊地扒在营帐边缘,看着一个硕大的人影拖着步子,哼哧哼哧地从他面前走过,惊得连落在脚边的裤子都来不及提起。
第三圈时,玄晏觉得双眼发花,双腿却似是失去控制,仍旧向前一步步地拖动。
他迎着陆续醒来的将士的目光,在行营边缘慢慢地挪动。
东方已经翻出鱼肚白。
将士们早已醒来,纷纷蹲在自己营帐边,看行营边缘缓慢移动的一团肥肉。
他跑的动静不小,每落下一步,都会发出沉闷的声响。
马胖子跑得可怜,却无人敢上前鼓劲。秦将军再被排挤也是将军,他放出了亲自训练的话,谁都不敢触这个霉头。
行营里很快又正常运转起来。众人似乎无视了马胖子,安静地从他身边走过。
卯时一刻,马胖子跑完了十圈。
放话亲自操练他的人没有在将台下等他,只有个瘦瘦小小的钟林。玄晏疲惫不堪,捧过钟林手里的清水一饮而尽,却见他转身就走,不由唤住他:“还有吗?”
“将军传话,明早拔营去蒲兰,现在大家都去吃饭了,等会还要打点行装。”钟林幽怨地看他一眼,“要不是将军让我给你送水,我早就吃上饭了。”
玄晏苦笑,抹掉脖子上堆积的汗水,忽然意识到一个关键问题。
——吃饭!
一盏茶的时辰后,玄晏拖着沉重的身躯,领到了最后一碗稀粥。
伙夫好心留了粗瓷碗盛给他,两片野菜叶子在里面悠悠漂动。他坐在营帐角落里,凝视着菜叶,仰头将稀粥一饮而尽。
钟林比他好不到哪里去,拿着半个饼和一碗粥坐来他身边,苦着脸咬着粥里的菜叶。
两人默然坐着,有壮硕的士兵抬着半只烤羊,从两人面前经过。钟林出神地看着,等到烤羊走远了,才将手放在玄晏眼前晃了晃,调笑道:“回神了!可轮不到我们吃那个。”
玄晏望了一眼烤羊,“这是要开庆功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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