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济只落下这话,便旋椅上前。其余宾客此刻也都反应过来,凡是学武之人,见魔教之人如见世仇,纷纷群起而上,一时间刚才一派歌舞升平的大厅内便乱作一团。
谢律倒还好,他本就坐在厅中最里的桌子,护着慕容纸一人远远观战。心下却有些暗怪——来人是谁,倒是清楚——这人便是那曾与三小姐有过私情的魔教护法段锡。
小姐死讯从未公之于众,亦不知段锡知不知道。但无论知或不知,两人有那等前缘,小姐大婚之日他过来闹事尚算情有可原。
只是,身后滂沱大雨之中,并未见其他魔教教众身影,所以,那边统共过来的,就只得他一人而已么?
这魔教护法到底是何等胆量,敢大婚之夜只身来闯这武林名门正派宾客云集之处的?
然而,只过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谢律就终于明白他如何敢来了。
但见段锡手中那把重剑如黑色旋风一般不断幽舞,将他异常高大的身影几乎笼罩其中。以其身为中心,那把重剑剑围气场直接讲围攻众人格挡在外,周遭桌椅梁柱被撕裂破坏得一塌糊涂,顺带着血花四溅如落红遍地。
一时间,周遭人伤的伤、退的退,外面雨声不绝,厅内竟没有人再敢冲上去。
重剑稍稍停滞,谢律终于看清了那段锡的脸。只见那人脸上有道伤疤,生得倒是英挺俊朗,眼神却阴鸷冰冷。见已再无一人敢上前,他扯出一抹冷笑,肌肉盘虬的手臂拎着那重剑,一步步只向一人走去。
那穿着红色喜服、受伤跪地的悲催假新郎官夏丹樨。
此刻厅中众人在段锡眼中,都弱得如遍地蝼蚁一般,这夏丹樨亦是蝼蚁。段锡舔了舔唇边沾染的血点,眼中满是杀意。但是蝼蚁竟敢妄想娶他的女人,他便绝不能放过他。
呃……如此情况,要上去帮他么?
这若是从前,谢律自认为论武功实力,自己或许还能与这段锡一战。可是如今中了蛊毒身子亏了不少,自知已不是这段锡对手,此刻若是贸然上前,多半也是送死。
何况他同夏丹樨一直都是对头,何必为他拼命?
只是,难道就如这般在慕容纸面前淡定端坐,眼看着认识的人被杀而不作为么?
正想着,只见夏丹樨面前数道金光闪过。段锡侧身一躲,一排金针羽箭排插在他身侧的门柱之上。
轮椅之上,唐济手持机弩,见段翌躲过这一招,马上开启**继续向其连射,而左手亦往椅子扶手一拍,扶手半开,其中亦是银针箭筒,左弩右针双双向段锡射去。
段锡见状,扯起一抹狞笑,根本不顾剑弩银针划破脸颊手臂,提重剑直直超唐济而去,劈头直直破风一剑,瞬间掀翻了轮椅,而唐济摔落之时,谢律身边慕容纸亦猛然起身。
“阿纸!你——”
但见慕容纸并未上前,只以苍白指尖抓着桌边,瞬间厅外雨声大作,像是翻滚了开水或者什么东西炸裂了一般,轰然连接雷鸣漫天,声声可怖。
就连段锡都为之一惊,他眼神锐然,一眼便看到了远处的慕容纸。
作者有话要说:阿纸技能不单控尸。
然并卵,总结起来还是弱,限制条件太多。
相比而言你祖师爷赵禁比你强多了。
第43章完全暴走了啊!
就连段锡都为之一惊,他眼神锐然,一眼便看到了远处的慕容纸。
可是那雷鸣骤起,该是天象使然,又如何会同此人有关?还在惊疑不定间,便有三道天雷,突然直直穿顶,从他头上砸落了下来。
“阿纸不要——!”
谢律一把揽过慕容纸,就见慕容纸咳出了一大口血喷在他臂弯之上。谢律双目一红,嘶声吼道:“不行!阿纸!别弄了!你会死的!”
慕容纸平日里在听雪宫以外的地方控尸,虽会消耗心力,可睡上几日吃些补药,终归也能恢复得差不多;与之相比,那控风控雨的异术,则等同于要他直接拿命来开玩笑。
若非危急关头,慕容纸自己也极少用那禁咒。谢律同慕容纸在一起那么久,统共也就知道他用过两次。
一次是谢律刚来雪山不就,跟随慕容纸同去采药。那日出门时原本天气晴朗,哪知道回程路上忽遇暴风雪,一时间天昏地暗不见日月,大雪瞬间积到腰上,只消片刻,就要将二人活埋。
那日慕容纸第一次在他面前用了控雪秘术。只短短一咒之间,原本暴风的雪山便云消风散,再现晴空,可是之后慕容纸却咳了一路的血,回宫之后,又足足修养了一个多月才有所好转。
而第二次,便是齐琰带人上山闹事那次。
谢律虽没有亲眼看到,但后来听夜璞说过,慕容纸是引来了冰风雪暴才将那些人尽数赶走。
好在那次慕容纸人在听雪宫中。那宫中似有什么慕容纸师父早年留下的阵法,能让其身处其中使用异术得以少受伤害,因此只是修养了数日便得以下床。
可如今,他本就远离雪山,单是控尸便叫他虚弱无比,还硬撑着为那唐济引什么天雷?!
骤然又听身后一道闪电轰然。段锡若非闪身极快,几乎被这一道雷劈中。此人适才已被坠落的房瓦伤了头,如今满脸是血,那冰冷的脸上也出现了惊魂未定的神色,此刻血红双目更是锁定了慕容纸,以看妖魔鬼怪的神情定定看着他。
慕容纸哪管那么多,口中又悄念起咒,血水顺着唇角不断滑落,脸色惨白发青。谢律简直要疯,叫他住手他也不肯听,只得咬了咬牙直接上手往他睡穴狠狠一点,接住他坠落的身子安放在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