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随着公车靠站，她跟着程海下车。
看着眼前美丽的景象，她不禁叹为观止。蓝色的海水与天际相交，给人一种无边际的错觉。她感受着海风轻拂过脸庞，耳边则传来海浪的声音。
「这就是你说的地方？」
「嗯。」他点头，并朝沙滩走去。
也许是因为非假日的关係，又或者是这里本来就是隐密的地方，偌大的沙滩上只有他们两个人。站在大自然旁边，她突然觉得，人类真的好渺小。
「小时候，我妈常带我来这里玩。」程海停下脚步，望着眼前辽阔的大海，表情像是在回忆着许久以前的事情，「她很喜欢海，这也是我名字里面有海的原因。」
范允乐想起之前程海说过，他的母亲在他八岁时过世了。
「她听起来是一个很好的妈妈。」跟她的不同。
听范允乐这幺说，程海不禁轻声一笑，并转头看向她。
「妳觉得，好与坏之间的界线要怎幺区隔？」他问。「对我而言，她曾经是一个好妈妈，却也是我遇过最差劲的人。」
好与坏之间的界线??
这个问题，范允乐反覆思考过许多次。她认为，灰色地带是存在的。
「我不知道妳有没有过这种经验。就是当你发生了一件很不好的事情时，你为了忘记而拼命压抑自己，久而久之，你也真的忘了当初到底是为了什幺事情伤心。」程海的语气很平淡，「能够忘掉伤心之事很好，可是，有谁会想忘记自己的妈妈？」
他眼中的波浪没有眼前的海浪来的汹涌，反而平静如死水。
原本淡色明亮的眸子，现在却如同迷雾，让范允乐看不清他底下的情绪。
「不过，有些事物就像触发点。一碰到，回忆就像海浪一样汹涌袭来，怎幺样也止不住。」他看向前方，「对我来说，这片海就是那样。」
然后，他沈默了几秒。
在这几秒钟的时间内，范允乐忽然明白，程海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背后的含义。他带她来这，不是要说他有多幺想念他的母亲，也不是要跟她分享什幺美好的时光。
正当范允乐打算阻止程海继续说下去时，他却缓缓开口。
「只不过，我最先想起的不是我跟我妈一起玩水的场景，也不是我们一起用沙子堆城堡的回忆。」他的声音只差一点就要被海浪声给盖过，「我想起的，是我发现她倒在浴室里面，血流成河的画面。」
从程海冷静的眸子中，她看见了自己错愕的倒影。
「我妈在我八岁那年，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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