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只穿着中衣,而那地板湿寒无比,侵入骨髓……他紧紧咬着牙齿,眉头紧皱,用手肘支撑着一点一点的向前面爬去……越九仙就站在那里,他带着面具,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远远的看到他脸上那似笑非笑的眼神……那眼神仿佛带着一点点不舍的怜悯,又仿佛是一种无声的嘲讽,他仿佛又听到了少年时那一声声围绕在他耳畔的风言风语,你这野种……来路不明的野种……那声音尖利的仿佛用刀尖划上石块,直直戳入他的鼓膜……
“你身体还没回复,先躺上去。”云汶看到尹子缃如此痛苦,身体乏力,每向前爬一步都无比艰难,忍不住上去搀扶他。
“你别碰我!”尹子缃的声音已经变的声嘶力竭,“我才不是什么野种!你们为什么都要这么说!我是父皇的儿子,我娘是大周的贵妃,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没有人说你是野种,你是最最血统纯正的孩子。”越九仙似笑非笑,伸手从头上拔下一根金簪,轻轻刺破了自己的手指,又挤出一滴血珠来,尹子缃清楚的看到,那一滴血珠无声的落在地板上,却如同带着剧毒的鸩酒一般,将雪白无瑕的大理石地板侵蚀出一片难看的疤痕,空气之中,花香四溢,越九仙又伸出带血的手指轻轻抚摸了一下云汶的脸,然而此时他的血液却与寻常人无异,只在云汶清瘦的面孔上留下一道红痕。
“如何?”越九仙看了看尹子缃,问道。
“为什么会这样,不是这样的,不是……”尹子缃不敢相信,喃喃自语,他抬起头来看着越九仙,从这个角度看去,他瘦弱的身材仿佛变得高大起来。越九仙看着他叹了口气,伸手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面具下的那张脸惨白如雪,不带一丝杂色,仿若一具白瓷人偶,亦或者说,好似一具尸体。
“怎么会这样……”尹子缃看到他的脸,那张与自己别无二致的面孔,已经无话可说
“人可以骗你,血可以骗你,那么现在呢?”越九仙缓缓的蹲下来,伸手捧起尹子缃的脸,接着道:“我知道这样对你很残忍,可是这不是我的错,一开始他们对我也是这样残忍,不成功便成仁,这是我们的命。”
尹子缃没有说话,云汶看到他们两个的神情都如同崩溃一般,赶忙伸手扶起尹子缃,将已经如行尸走肉般的他扶到床边坐好。
“你可知金陵的皇宫为何在一夜之间付之一炬?”越九仙问道,“越朝最后一个皇帝,伊启观,是他放的那把火,他与那些最后还相信他认为他是皇帝的人,给了自己最后一次火葬。”
“傅冼玉向来自诩仁义,声称自己是为讨伐奢靡无度的越朝而起兵,来势汹汹,先主登基不久,朝野中人不愿死战,终究保不住这个王朝。先主为了金陵城中的百姓而选择开城投降,携带宫人大臣白衣拱手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