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偶遇,青春的伤痛(2)
外科医生是个压力很大的工作,老实说,我并不喜欢。我之所以会成为外科医生,是因为大家都认为我应该成为一名医生。
我总是在符合别人的期待,当惯了标準模範生后,就失去了坚持自我的勇气,这样的日子会过得很平顺,但不快乐,时间久了,就会忘记自己真正想要什幺。
对于现实,我所能做的一点小小的反抗,就是在不工作的休假日,把自己好好打扮一番,一个人在城市与城市间闲蕩。
我习惯买一张区间车票,随意挑选其中一个小站,找愿意和我说话,不把我当疯女人看的当地居民聊天。不过更多时候,我其实是窝在车站附近的书店或巷弄间的咖啡茶馆耗上一天。因为这个时代,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感已经被日益猖獗的诈骗集团撕裂,儘管是纯朴的小镇,也越来越少人愿意和陌生人打交道超过五分钟。
这天,我搭上南下的区间车,脑中还在想着这回该去哪个城市闲蕩,列车在新乌日站停了下来,门逼逼几声朝两旁打开。
我举目往外瞧。
这个伴随着高铁而生的新车站儘管座落在才正要开始发展的荒地中,却显得生命力十足,每回列车停驻,我都忍不住要汲取一下那股欣欣向荣的气息。
原本只是贪恋车外的氛围,后来视线却从中被截断,不知不觉被眼前拖着行李箱的高大身影吸引,不过当我注意到他时,他已经走上车,站在背对我约五步之遥的走道上。
说不上来为什幺,我的目光在男子上车后,就失了控制,净往他那方向飘过去。我很希望他能转身找个座位坐下,如此我可以看清他的模样,以对应在记忆中逐渐浮现的影像。
车上明明没什幺人,空位子到处都是,他却宁可站着左摇右晃。
不过,他也不是从头到尾都背着我,有时列车的摇晃会让我见到他的侧脸轮廓,这时,我的心会不自觉地用力撞击胸口,那种感觉有点类似被小皮球砸中,不至于受伤,却痛痛麻麻的。
和记忆中的影像交叠,眼前的男子多了几分成熟,我甚至隐隐约约见到了他眼角的细纹,虽然不很明显,却让人无法忽视那些岁月添上的痕迹。
列车到了彰化站时,男子原先只是盯着车外看,半晌,却突然提起行李箱下了车,他的举措让一直观察他的我吓了一跳。
心里面开始交战。
跟上去!他就是你想的那个人!
别理他!他只是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此时,提醒列车即将启动的铃声猛然响起,中断了紊乱的思绪,我下意识飞奔下车,而几乎是在我踏上月台瞬间,身后的车门便碰的一声关上。如果我再慢一步,恐怕大衣的下摆就会给车门牢牢夹住。
接着,我着了魔似的,追逐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背影,见他坐上计程车,我也拦了辆计程车,莫名其妙地跟随在后。
彰化是我熟悉的城市,我在这里长大。
因此当计程车在街头奔驰时,所有的年少记忆都被无端勾起,窗外的景致越熟悉,我的心就跳得越快。
当前头的车辆停了下来,我整个人就像被横天劈下的雷电击中,惊愕得几乎失言。
「小姐,妳也要在这里下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