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寒假快要结束的时候,我回到了国内。
机场路上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放好行李坐了进去,车门很快被关上。
“姑娘,去哪儿?”师傅问我。
“不知道。”我闭眼打着哈欠,困意连连,甚至连包都懒得打开。
他一个急刹车,脸色也不太好看,“小姑娘你开什么玩笑!不知道还坐啥坐!下车下车!别耽误我拉活儿。”
我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崭新的一百递给他:“师傅,大白天儿的,火气别那么大,等表跳到一百多了再叫我。”
说完,合上钱包,打开手机。开机音乐声响起,感觉自己仿佛完成了最后一道工序。长舒一口气靠在椅背上,我闭上眼睛。
车子很快就又开动了,我脸上浮起一丝微笑。
有时你不得不承认,钱虽不是万能的,却是你最忠诚的安稳。
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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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萨的天黑得特别晚,整个城市一如往日的稀松平常,当地住民行色匆匆,为生计奔波劳苦。灯火顺着夜色沿途不断攀升,这里高楼很是少见,万家灯火与外界昏暗都逐渐融进这苍茫夜色里。
安之面无表情地走进附近一家青旅,根本不在乎进门时老板娘多次向她投来考量和探究的目光,只是简单登记了身份信息,一个字也不多讲,行李也不多。房间是昏暗的,她没有开灯,与其说不愿,更多是不敢。墙上的时针无声地放慢脚步,房间里的空气停滞粘稠,黑暗带给人莫名的心安。
今晚这里只属于她一个人,这匆忙地占有多少让人觉得孤独。但安之只想睡个好觉,她太累了。
安之最近又开始频繁地梦见陈舟,永远是那七个循环往复的场景,这淬了毒的梦魇持续纠缠了她很久。
梦里是十年前神采飞扬的陈舟走在林荫道上,出尘脱俗得让所有人嫉妒。夕阳的剪影衬得她整个人都在熠熠闪光,她一字一句地念着村上春树的话。
——我似乎说过很多次再见,我把每一次都当作诀别,可是我们却一次又一次地重逢。每个人都有一片森林,迷失的人已经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可安之无论有多么拼尽全力,都看不清陈舟的脸。
安之终于蹲下身,掩面流出泪来,眼泪一颗颗重重砸进土地里。
我所有幻想过的倾城时光和壮丽山河,在遇见你以后,全部分崩离析。也许自始至终,在这虚妄的友情里,我所有虚情假意的坚持和一切如履薄冰的谨慎,终究是仅剩下终日的自我凌迟和无尽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