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不远处,沉默看着一切的温家翰,同样眼眶泛红,原先心想着让她独处,但他最后还是走上前,作势搀扶邓于庭到别处休息,弯下身之际,却见邓于庭布满泪痕,眼神哀恸,「为什幺……为什幺会这样……」哽咽声把她的话变得嗫嚅不清,邓于庭声泪俱下,完全承受不住这个噩耗。
眼前景象让温家翰先是一愕,当眼角再度溢出温热,他没多想,用力将邓于庭紧紧拥入怀,恨不得倾尽所有,也要为她减轻痛处,但即便如此,邓于庭仍感觉灵魂被掏空,唯有情绪又满又涨,堵的她喘不过气,她痛哭失声,直到汪洋泪海把温家翰胸口的蓝色衬衫浸湿一大片,邓于庭仍泪流不止。
那年冬天比想像中还来得冷,寒的让人打从心底感到刺骨。
怀孕、生子的好几个月恍若白驹过隙,刘晋轩死后的日子,却比想像中还来得漫长,彷彿在得知死讯的那刻,时间就冻住不动了。
到了一定年纪,丧礼成为某种形式上的同学会,邓于庭在告别式这天见到不少久未谋面的老朋友,温家翰也藉着这场合,终于和阿瑞、芝芝见了面。
昔日的辩论社社长,虽然先前就藉着刘晋轩得知温家翰的消息,但他毕业后,和家人这些年都待在美国,当时没能参加两人的婚礼,「真的是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终于跟你见面。」他说,温家翰深有同感苦笑,一个人道别世界的这天也同时有人重逢,实在既感伤又感慨。
「我倒是更久没看到晋轩了,想说他一定会去你们婚礼,结果那天明明看到他家人,却没见到他的蹤影。」芝芝语气低落,「结果真正见到他却是今天……」
闻言,阿瑞目光忍不住在邓于庭和温家翰之间扫蕩,最后,他难掩好奇和满腹困惑,终于启齿询问,「你们三个……应该不是上演我想的那些爱恨情仇八点档吧?」
邓于庭嘴角淡淡扯出笑,仍难掩哀伤,「你误会了,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那为什幺晋轩不愿参加妳的婚礼?」阿瑞问,「实情是怎样都无所谓,但我想知道阿轩到底发生了什幺事。」
闻言,温家翰面露尴尬,邓于庭则是沉默片刻,最后总算幽幽开口,「告诉你们一些事,不奢求会完全接受,但还是希望能够尽量理解他。」她深吸一口气,这才鼓起勇气,「晋轩一直以来都是同性恋。」
此话一出,阿瑞和芝芝哗然无法言语,两人接着面面相觑,而邓于庭继续说道,「之前交了男友,被他爸妈撞见,从那之后,他们就决裂了,所以晋轩才没来参加婚礼。」她口吻有些哽咽,「也是从跟家人闹翻那时候开始,他就得了抑郁症,但生病这件事他隐瞒的太好,我们都是到他自杀之后才知道。」
话说完,一旁的芝芝早已热泪盈眶,阿瑞先是沉默不语,随后,他回头望了眼不远处高挂的相片,刘晋轩咧嘴一笑的灿烂,比簇拥他的向日葵们还要耀眼,他也因此不自觉目光一滞。
良久,阿瑞这才轻吐出声,「兄弟,你可终于海阔天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