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十方看他一字字说得沙哑艰涩,心有不忍,伸手想摸摸他的卷毛,可最终手指只落在了他的肩膀上,轻轻收紧。
被蒋十方这么一碰,陆离就像是小孩子堆的沙堡被人推了一下似的倾颓了下来,颀长的身躯窝在椅子里,往日的开朗阳光已经化在了他的眼中,形成了沉沉的雾霭。
他认真地问蒋十方:“花栗为什么不喜欢我?我做的还不够多不够好吗?”
蒋十方收回了自己的手,苦笑:“……我也想知道啊。”
陆离看了蒋十方一眼,他那双轻佻的桃花眼里带着玩世不恭的风情,像是随口的一句感叹,甚至更像是不经心的调笑,眉眼间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来。
可就是这一瞬间他理解了蒋十方。
他的喜欢他的隐忍他的温柔他的帮助,他夜半送到自家的新鲜吊兰,他搅拌着咖啡漫不经心的指点,他望着自己的浪荡轻佻的笑容一如既往,但又有那么一点不一样。
陆离像病房里的花栗一样扭开了脸,他突然心慌得很。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蒋十方了。
他突然想到,也许花栗也和自己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一份他根本没有考虑过会接受的感情。
陆离心乱如麻地站起来,胡乱说了声“我先回家了看能不能给小花花找点儿什么好玩的带过来”就跑走了,只留下蒋十方一个人。
蒋十方坐在原地没有动,直到陆离的身影完全消失,他才笑着喃喃自语道:“……去吧。”
他什么也没有做,只坐在门口,走廊尽头的窗户投射进的光芒把他的影子拉长又缩短,他一直没有动过。
……
花栗一个人咬着牙欲哭无泪地忍了很久才把生理反应给生生忍了过去,他有点儿郁闷,但他数遍刚才在场的任何一个人,要求他们帮着自己解决问题撸一发,花栗都宁可狗带。
顾峥进来查看过一次,还叫了个两个高级护工来,刚勉强解决个人问题的花栗立刻婉言谢绝,并询问顾峥,可不可以把他调整到普通病房,没床位的话住走廊也没问题。
提出这要求时花栗有点羞涩。他这些年自给自足的,有个小窝住,有门手艺傍身,偶尔还帮人代打下游戏,平时没什么特别的开销,零零星星也算攒下了不少钱,可医院本来就是烧钱的地方,花栗还没富足到可以随便浪费的地步。
顾峥很尊重花栗的选择,送走了护工,但对于病房,她轻描淡写地表示:“院长是我男朋友的叔父,你尽管放心住这里,不要钱。”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花栗也不好一味坚持,顾峥陪花栗聊了会儿天后,她的助理就敲门找她,说有人找她有事。
目送着顾峥走到门口,花栗出声叫住了她:“顾峥姐,麻烦……手机可以借我用一下么?”
捏着顾峥那款看上去价值不菲的手机,花栗忍着腰部的扯痛按下号码,艰难地把手机放在耳边。
病中的人总是格外想家,花栗想给父母打个电话。
电话没响两声就接通了,电话那边的父亲声音洪亮,显然是心情不错的样子:“喂?花栗?怎么今天打过来啊?”
花栗抓着手机,笑容灿烂:“想您了就给您打电话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