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面前内向的像个哑巴,就会在我们面前贫,这么多年还是这个臭毛病。”白晓然斜睨她一眼,“为了见你我可是一个小时前就化好妆了。泡好了就快点出来,带你下去吃晚饭。对了——你包里除了钱和手机外,没什么重要东西吧?明天上午我有工作要忙,下午陪你去买手机。”
“好。”时思从善如流的答应着,看着白晓然消失在门口,笑了笑。
伦敦的夜晚一如既往的灯火辉煌,但窗外的万家灯火隐藏在雾气蒙蒙的夜雨中,那种朦胧的光,让时思陡生出几分不真实感。她眼前的玻璃墙倒映出她所在的地方:华丽的宫廷吊灯,厚厚的羊绒地毯,精致的骨瓷餐具,邻座打扮入时的宾客……这是她如今身处的世界,也是完全不属于她的世界。
“发什么呆?之前不是还喊饿么,还不快吃?”白晓然催道。
“尽量用淡然一点的表情掩盖住我土包子的内心。”时思一边笑一边拿起刀叉,“其实我心里虚的要命,这儿有这么多所谓的上流人士,我总怕自己一不小心露怯给祖国母亲丢脸。”
白晓然很多时候都很佩服时思的直接,她觉得如果换做是自己,虽然也能做到时思这种外表无懈可击的从容,但也绝不会对任何人坦然说出自己内心的紧张拘束、和甚至带了些许自卑的怯意——即使对方是时思也不行。
时思对白晓然的心理活动无所察觉,一边动作优雅的切着面前的牛排,一边感慨:“幸亏马上就毕业了,不然我早晚被英国这鬼天气和食物折磨死。”
白晓然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我记得上个月你生日,童越说要过来给你庆祝,但我工作太忙没细打听,他最后怎么没来?”
时思认真的切着牛肉,头也没抬:“那时候我又要忙毕业设计,又要打工,哪来的钱和时间招待咱们那位亲爱的发小。”
发小……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在白晓然脑海中打了个转儿,飘飘悠悠的落了地。
两人边吃边聊,酒足饭饱后时思正要说什么,突然觉得左手手腕上有东西滑落,低头看去才发现,一直戴着的手链就这么顺着手臂掉了下去。她眼疾手快的接住了,拿起来一看才察觉,接口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坏掉了。
“好险……如果是之前丢在路上,肯定找不回来了。”时思松了口气,一边低头认真修理着搭扣一边嘟囔。那条手链造型别致,白晓然记得之前两人视频时,时思炫耀过那是她的独家设计,全世界独此一款,于是笑道:“记得某人口口声声说要做超一流的珠宝设计师,赚很多钱包养我。这个目标目前看来似乎渺茫的很,我看不如……你先把这个送给我。”
她说着,开玩笑似的伸手就要去拿,时思一边抬手躲过魔爪,一边为自己的“锦绣前程”争辩:“什么渺茫的很,我这不很快就要学成归国了么?等我设计出好的作品,专门卖给你老板那种穷得只剩下钱的人,分分钟成为人生赢家……”
她话音还未落下,手链便在她躲避白晓然的过程中,被不小心甩了出去。在空气中划出一个闪亮的弧度之后,她的手链掉落在不远处的过道上,地毯很厚,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不等一旁的侍应生有所动作,时思已经第一时间跑过去,蹲下身把手链捡了起来。
可当她正要起身,一双黑色皮鞋已经进入了她的视线,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时思后知后觉的抬起头,眼前的男人大概三十岁左右的年纪,高挑瘦削,脸色有些许的苍白,但眉眼精致,英俊异常。如今他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脚下的人,面上没有一丝表情,目光里却似乎有一层层暮色漫上来。
三十岁的年纪,五十岁的眼神。
时思在他毫无温度的目光下不自觉的瑟缩,她飞快的起身,有些抱歉的冲他微微颔首想要回座位,白晓然已经走了过来,她站在时思身旁,冲来人露出标准的职业化笑容:“傅总,李总,秦助理。”
时思在惊讶之余才发现,刚刚被自己挡住去路的一共有三个男人,除了为首的那个,他身后微胖的中年人笑得一团和气,走在最后的年轻人戴了副无框眼镜,正冲着白晓然笑,一副斯文俊秀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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