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我想到了老師。
她有沒有男朋友?放下「老師」角色的她是怎樣的?回到家她都做些什麼?
還有,老師的手,修長的手指,白皙的皮膚,牽起來會是什麼感覺?
老師到底幾歲呢?看起來不過三十出頭。
唉!我好想多認識老師一點。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我是被護士進來量體溫的問候吵醒的。
「阿姨,量體溫了喔。」早班的護士總是很準時的,七點推開房門。
但今天,媽卻沒有跟護士寒暄,我隱約覺得不對勁。
「媽,還好嗎?」我坐起來看著媽。
媽緩緩的睜開眼睛,不似平常的有精神。
「是化療的副作用嗎?」我問護士,每次打完化療,她都會沒精神個兩三天。
「我不確定耶,但是阿姨有點發燒。」護士看著體溫計,三十八點八度。
「那怎麼辦?」我問護士。
「我現在就去跟醫生說。」護士小姐轉身出了病房。
「丫頭,我感覺不太舒服。」媽有氣無力的說。
「是化療嗎?」我問她。
「好像不太一樣。」她搖搖頭說。
「那還好嗎?」我擔心的問。
「我也不知道,應該休息一下就沒事了。」媽說。
「好,那妳繼續睡,我就在這裡。」我幫她把被子拉好。
那天一直到小杰來,媽的燒都沒有退。
「怎麼會這樣?難道是感染了?」小杰看著媽的體溫記錄。
「我也不知道,今天一天都這樣,我快急死了。」我說。
「姊,妳先回去好好休息,今天我在這裡,沒事的。」小杰拍著我的肩。
「可是我很擔心啊。」我看著臉色蒼白的媽。
「姊,妳不要急,回去好好休息,妳在醫院一定都睡不好。」小杰自顧自的幫我收拾東西。
「好吧,那這裡就交給你了。」我轉身接過小杰整理好的東西。
「嗯,沒問題的,妳回家小心。」小杰送我到門口,我憂心忡忡的回家了。
在公車上,我看著熱鬧的市區,今天星期五,明天是週末,這個城市今晚,想必一定會喧囂擾嚷到深夜吧。
但我卻感覺到無比的孤單。
我又想起了老師。
不知道老師現在在做什麼?約會嗎?還是努力的改作業?
不知不覺的到了家,因為小杰期中考的緣故,我在醫院待了兩個禮拜,踏進家門的瞬間,居然感到陌生。
拿了衣服進了浴室,放了缸熱水,把自己泡在水裡,我好像很久沒有這樣放鬆了。從媽被診斷出肝癌末期的那天開始。
我記得那天從醫生口中聽到這個消息的那一秒,那句話彷彿一顆威力強大的原子彈,在我們三人的世界引爆,一切靜止了,只剩我們和醫生的面面相覷。
「醫生,我媽媽還有多久的時間?」小杰最先開口問。
「這我也不能保證,以往相同的病例,有人雖然是末期,但化療結束後還是恢復得很好;當然也有很不樂觀的。」醫生也許是想安慰我們吧。
然後又是一陣靜默。
「你們可以討論看看,有結果再告訴我,醫院會完全尊重病患的決定。」醫生看著沈重的我們說。
「不用了,醫生,我接受化療。」媽自己做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