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绪心中此时真是百感交集,幽幽轻叹了一声,完颜朔耳朵尖,见父皇叹气,忙也凑过来,却一下子沉默起来。太后银姬等人见他父子这样,那厅子四面是窗,不由都撇头去看,也齐怔在了那里。
此时天气严寒,积雪早已冻得厚厚一层,宛如坚冰一般。素衣提着两桶水,身子又沉,双腿又不便,只得挨个石阶的往上挪动,他衣裳单薄,幸亏因是武将,常年习武,有内功帮助抵御寒气,否则冻也冻死了。就连太后看到这景象,她虽恨素衣,此时心头也不禁有些怜悯生了出来。
只是那石阶又窄,被这冰雪一覆,实在难以存身,一不留神间,只见素衣脚一滑,已经摔倒在地。梓侬惊叫一声,却又连忙捂住口,众人极目望去,只见两桶水倾斜间已是洒了一半,转眼间又已成冰,素衣的衣服也被冻了少许在上面,他连忙用手去抓,好容易拽了出来,却碍于伤腿,怎么都爬不起来,转眼间已经摔了几跤,那水已洒净了。
完颜绪实不忍再看下去,转过了头,因强忍不肯落泪,以致顷刻间双目尽赤,太后平素便是慈爱之人,看的这一幕,心下也是凄然,回头望了望儿子,叹道:「何苦来,好好的皇后不作,却受这般苦。」
说完叫过贴身的宫女小楚,吩咐道:「找个人去扶他起来,这大冷天,别这么作践人。论理,本就该杀了,好歹也是个有风骨的将军,也好过弄得现在这样屈辱狼狈,让人看着心里也不舒服。」
完颜绪不语,从理智上来说,不得不承认自己母后说的对,可是从感情上,哪里能够舍得,眼看小楚就要出去,他忙叫住,向太后陪着笑道:「母后,刚才你听这两首曲子怎么样?」
太后点头道:「自然算是好的,虽不到只应天上有的境地,也就算难得了。」却见完颜绪笑道:「这两首自然算难得,只是孩儿知道有一人,吹的笛子更是出神入化,真正是人间能得几回闻。」
太后大喜,笑道:「竟有这样人么?快叫来哀家听听。我也算听多了笛子,就不知还有怎么个好法,如今也见识见识。」说完又埋怨完颜绪道:「皇儿可见心里没有哀家,你知道我喜欢听笛子,有这样好人,为何不早遣来吹给我听。」
完颜绪道:「孩儿怎敢不把母后放在心里,实在是因为我也只听过一回,还是在去年秋天的时候偶然听到的,母后知道孩儿不在这方面用心,时间一长也就忘了。如今听到这笛子方想起来,只是母后,这个人却是不好叫的。」
太后哼了一声道:「怎么个不好叫法,莫非清高自许吗?学艺之人,若说孤傲那是有的,也别太目无下尘,就惹人生厌了。」说完皱了皱眉头,完颜绪连忙回道:「启禀母后,这人随和的很,只是他现在……他现在负罪在身,孩儿怕母后不允。」说完向窗外一望,只见素衣已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却又提着水桶,小心翼翼的向台阶下行去,只是这下台阶更是为难,眨眼间又坐倒在地,他索性坐着一个一个台阶的下,好在是空桶,方不致有水洒出。
太后一见他眼神,已然明白。心里知道儿子是难过素衣受苦,特地要叫他到这屋里暖和暖和,只是不好出口,方借着这个机会。有心答应下来,又犹豫道:素衣再怎么说也是钦犯,岂可因为我要听笛子便破例宣来见驾,在这些妃子面前也不好看,但若不给儿子这个台阶下,看他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