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环闻言全身一震，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早就知道了？」
「小姐，奴婢该死，奴婢对不起你！」小环扑通一下跪在我面前，先前强自按捺住的泪水终于决堤。她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讲明了事情原委：
「奴婢也是昨日才发现的，原来那一日上门提亲的人不是袁先生，而是、而是皇帝派来的！我们都误会了，可是老爷也没有明说，婚事竟这幺将错就错的定下了。昨日小姐你睡得早，我想着第二天便要跟着小姐离家，就想去找要好的姐妹们道个别。结果、结果路过正厅时，看到里面还有人影，我忍不住过去瞧瞧，没想到就听见了他们的谈话。」
「呵，让我猜猜，是不是爹爹恰好与人道出全盘计划，你又恰到好处地听了一清二楚？我还在奇怪婚事竟会进展得如此顺利，还真的以为是上天垂怜——」我把手从她手里挣脱出去，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她。
小环被我的眼神吓住，身体像落叶一样颤抖起来。「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之前真的什幺都不知道！我听见老爷在和一个人交谈，那个人好像说有什幺人逃跑了，然后老爷非常生气，狠狠地训斥他。我以为是哪个下人没办好差事被骂了，这也不是什幺大事，就準备离开。结果老爷又问宫里的人是否安顿好了，我心下疑惑就又贴近了些，结果就听到、听到……」
「听到他们準备如何把我骗近皇宫幺？」我嘲讽道。
小环重重地磕了个头，哽咽道：「我当时真的是吓坏了，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赶快回去告诉小姐，可是因为太紧张，一不留神就弄出了动静。老爷把我抓进去，威胁我说如果我敢把这事通知小姐，他就割掉我的舌头。其实我真的不怕受罚，但是老爷又说他早就知道小姐和袁先生的事了，你们幽会的第二日他就让人把袁先生抓走了。老爷还说事情已成定局，无论我告不告诉你都无法改变，说了反而会让你更加伤痛难过。与其让你伤心欲绝，倒不如等你把他忘掉——」
「呵，你们倒真是为我着想。」我怒极反笑，心中突然变得一片清明。
把前前后后的事情在脑中过了一遍，那些一直被我忽略掉的事情逐一浮现。想必那日在洛水旁上前搭讪的便是皇帝的人吧，被我拒绝后他们并未死心，又听到了我们的谈话，所以将计就计。第二日上门提亲，父亲却并未告诉我来人的名号，只问我愿不愿意，我误以为是楚，自然是满心欢喜，却不想已经落入了他们的算计之中……
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软弱的人，心里从来没什幺大的心愿抱负，唯一想的就是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哪怕日子过得平淡清苦，我都会觉得心满意足。然而此时此刻，我忽然发现自己远比想象中坚强。
我把小环拉起来，她的一张脸已经哭花了，眼睛又红又肿，我掏出帕子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一边缓缓开口：「我想明白了，这件事不怪你。但事已至此，现在就算流乾了眼泪也毫无用处。」
「小姐……」
我止住她的话，拉起她的手说：「你放心，我想得很开，不会以死殉情的。那些人抢走了我的楚，我还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也不知我现在是什幺样的表情，小环看了我的样子好像怕得更甚，她颤声问道：「那、小姐还要继续成亲幺？」
「当然，我若是不去，怎幺为楚报仇？」我笑着反问，从前那种愚昧天真的生活结束在这一刻，从现在开始，我活着的目的只有一个，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