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现在的我,还无法做到……“哎?”
眼睛一瞟,无巧不巧看见一辆电动轮椅,就停在画架前面,轮椅上的人专注地望着学校一座远近驰名的古钟,纸张随着执笔起落不断增添新的线条。
是陶懿安,而他身边,跟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女生。
今天是还有些凉,但风并不大,倒是还算适合户外写生……我走近先引起了那女生的注意,她疑惑地瞧了我一眼,我笑着指指陶懿安,他正专心作画,一时之间还没发现我。
“怎么了……”大概是瞥见那个女生的动作,他停下笔,从照后镜发现了我。“晓宁?妳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我?”他挑眉,喜形于色。
“看你画得很认真啊,所以不敢打扰你;大画家!”
他难得露出害羞神情,“我记得妳这节有课?”瞧他歪着脖子说话太辛苦,我随即来到他左手边。
“是有课……但是发生了一些突发状况。”我苦笑。
他微抿着嘴,淡淡地说了一声“是吗”,随即指向站在他另一侧的同学,“瞧瞧我!就连交代个作业都需要有人服务。”
“没办法啊,你毕竟不太方便……我这样子站在这边看,会不会打扰到你的进度?”瞄了纸张一眼,这不才画了一半?
“我才担心看我交作业耽误了妳的时间。”
我笑出声,“我不赶时间,如果你不介意我在旁边走来走去的话!”
原本站在他旁边的同学突然显得有些孤单,不知是不是因为被冷落了而不满,陶懿安随即问她作业交了没,然后说这里有我,可以不用再麻烦她。
那个女生盯着我一会儿,默默的“哦”了一声,临走之前还交代陶懿安如果有事尽管发讯息找她,这才带着依依不舍的心情离开。
“那同学对你很用心。”我语带保留的暗示。
他忍俊不禁,右手继续在纸上迅速动作。“可惜我无福消受!”他指着无法自主的双腿。
“我又不是在说你行动方面的问题……”
“我知道妳的意思;那个同学对我还不错,只要是同系的课,她都会尽量坐在我身边,要分组时也一定都会找我,我很感谢她,也大概知道她对我抱持着什么样的期待。”陶懿安手上的铅笔持续在纸上擦出痕迹。“可是,我觉得不应该作任何表态……我自己还剩下多少条件,我很清楚。”
又来了;虽然有点气他看待自己的消极,可是又觉得直接反驳效用不大。
“你现在不就是在发挥自己的所长吗?陶懿安,有些人就算身体条件受限,看见的也总是积极正向的那一面,我知道你少了双正常的腿,可你还有手啊!我不懂你为什么老是觉得自己没用。”我咬着唇,而铅笔笔尖来回的速度减缓,我弯下腰,刻意靠近他说:“如果要找个男友,我只会选择总是积极向前的人,垂头丧气的。一看就觉得心情低落……我不喜欢这样。”
他面容微凛,似是被我说动了,可手上的笔一个没拿稳,摔在环保砖上,笔尖断了;他还没来得及弯腰,我毫不犹豫地伸手去捡,他才重新拿了一根削妥的。
“有刀片吗?”我知道艺术系的学生有些人只爱用手削的铅笔,因为Monk学长好像就是这样。
“有……妳要帮我削?”他愕然。
“嗯,你继续画,我会尽量帮你削得跟原本这痕迹一模一样。”
“真是不好意思。”
我轻轻戳了他一下,“是朋友就别这么见外,赶快画啊!这节课剩半小时而已哩。”
他露出了微笑,“好。”
我就当真替他削起铅笔来,削完一支之后还嫌不够似的,瞄了沟槽里的笔,索性好人做到底!把它们都削得尖尖的。
他时不时瞄着我,好像我做了什么让他很感动的事情;我抿嘴偷笑,冷不防戳戳他。
“专心画!我削铅笔应该没挡住你视线吧?”
他手仍持续动着,过了一会儿才听他用似笑非笑的语调说:“有个让我很欣赏的女生在旁边,分心是正常的喽。”即便如此,他作画的速度还是很快。
“所以是要我走的意思吗?也可以啊。”我笑嘻嘻地折妥小刀,连同最后一支铅笔一起归还。
果不其然——“妳这样子临时离开,我会很苦恼的。”噗!居然还对我做出那种眼神水汪汪的无辜表情!太逗了吧?
“你苦恼,可是刚刚那个女同学搞不好会拍手叫好!”我故意逗他,而他脸颊微红,俊脸上净是尴尬。“哈!放心,我才没这么没良心哩,我会陪你到下课,顺便帮忙你搬画架,行了吧?”
他立刻松了一口气,“拜托妳大小姐高抬贵手,多吓几次会闹出心脏病的!”
“你才没这么脆弱!”我偷戳他肩膀;他有跟我说他每天都健身维持肌肉力量,看来是真的!硬梆梆的哩!
他持续作画,安静没两三分钟,我用食指跟拇指比画个框框往前延伸。“你们这样画是怎么看啊?怎么确定总是可以画到你要的景色?”
“一开始确实是像妳这样框,有些人会用相机辅助,不过画久就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