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随风放下黄龙玉小弥勒,端着酒杯转身,才发现不知何时,唐灯枝已经不见了。同时隔间的浴室里,传来水声哗哗,让人轻易想到,是谁在里面。
半杯红酒下肚,他周身热了起来,走了几步,大衣一撩,于一张浮雕龙纹太师椅上坐下。双腿一架,搭在张西洋矮墩软凳上,毫无意义地在脸上扯出一丝笑。
隔壁水声持续,他大咧咧地一敲一坐,伸手取过那个三文鱼罐头,反手执叉,狠狠一戳,攫起鱼肉一大坨,就向嘴里送。这次他吃出味道来了,又腥又冷,腥冷中滴着咸味的油,白糊糊的一层,不要钱似的。柳五舔着嘴角,对这个异样的咸腥起了胃口,一连又开了两罐,速度不减地全部灌进胃府,然后才心满意足地用唐灯枝漂亮的法兰绒桌布擦擦嘴。
叉子丢进空罐头,金属相击,响声清脆。柳随风弹弹手指,从口袋里摸出香烟和打火刀,啪地打着了,就手一掠,打火刀封盖,烟身上红星一闪。深深吸上一口,仰头向着天花板吐出笔直的一线蓝雾,身心皆舒。
五指松开,烟盒和打火刀准确无误地落入口袋,悄然无声。高升的日头斜照到他的手上,照出长而突兀的手指和一种异样的惨白。柳随风叼着烟侧头,望着自己的手,极有兴致地,仿佛杀戮者望着自己的兵刃。他很清楚自己的这双手有着怎样的敏感度和力量,握着客舍青青时如此,在床上把玩时亦如此。所以他不奇怪唐灯枝那点直白到露骨的心思,像是只自动送上门来的丑陋的土狼,摇晃着尾巴围着他这只猎豹打转,只求自己能赏脸咬他一口——如果不是把他连皮带骨吞了的话。
很快,隔壁的水声就没有了,屋子一头,有了点儿响动。柳随风瞥眼,就看见唐灯枝裹着轻薄的白浴衣,光脚直踩而来。
香风扑面,柳五的眉头却不禁皱起。
“五爷,”老土狼说,声音里大约揉进了糖稀,“你熬了一夜,要不要到床上睡会儿?”
柳随风夹着烟打量他,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最后下了论断,老土狼身上最漂亮的部分,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