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平白无故便教王太妃担心!若是你不赶紧出来,此事我必定要广而告之,让整座长安城都传遍你天水郡王的大名!!”
如此明晃晃的威胁,足以证明新安郡王十分不喜“钻山洞”这种将全身上下都涂抹了几层灰尘苔藓的“游戏”。当然,威胁从来都是十分有效的。不多时,他便听旁边的小山洞中传出几不可闻的一声:“……阿兄,饶了我罢。”
李徽借着假山缝隙中洒下的薄光仔细一瞧,就见李璟以一个极为狼狈的姿态——背臀朝外、头朝内,卡在了低矮狭窄的小山洞中。
看起来,天水郡王已经极为努力想要将自己“拔”出来了,然而许是一时间用尽了气力,他的肩背与脑袋依然牢牢地堵在了山洞口。葫芦形的山洞口原本并不难借力,但或许是他太用力之故,假山有些错位,将他的上半身卡得更紧了。
“……”李徽一时间竟无言以对。若换了是他,这种姿态也绝不想让任何人瞧见。所以,方才宫人们四处找寻,这家伙却一直闷不吭声,亦勉强算是情有可原了。
“阿兄,我本来只是觉得如此庞大的假山群很有趣,婉娘一定会喜欢,才带着她钻进来了。”李璟闷闷地继续道,“没想到不小心没有牵紧婉娘,她便钻进了这个小山洞中。我是为了追赶她,所以才……原以为自己定能钻过去的……”却不曾想,他竟然生生地被卡在了此处。这简直便是人生第一大羞辱!
“你可带了障刀?”李徽在他腰上摸索着,发现玉带上除了玉佩甚么也没有。看来,为了装成好孙子的模样,某人也是费尽了心思。不过,光是闹出这一桩事来,便足以将他先前的所有伪装都破除得干干净净了。
“靴子里有短匕首。”李璟回道。以他现在的姿势,拿不到靴子中的短匕首,自然只能使蛮力了。“阿兄还是先去找婉娘罢。也不知她跑到何处去了,是不是会有甚么危险。若是她出了甚么事……我也没脸见叔父叔母和悦娘了。”
李徽皱着眉头,从他靴子中拿出短匕首,又侧耳细听片刻。不多时,就听一阵轻巧的脚步声从李璟卡住的小洞穴中传来,里头影影绰绰出现了一个圆圆胖胖的小影子。他微微一笑,正要唤住小家伙,忽然神色又一凛。
永安公主探出小脑袋,朝两位堂兄嘻嘻笑着。李璟正要大呼她的名字,冷不防却被李徽踢了一脚。而后,新安郡王急中生智,做出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的模样,向永安公主眨了眨眼。素来喜欢模仿的永安公主睁圆了大眼睛,几乎是立刻用小胖手捂住了嫩嫩的小嘴。
山洞中立即便寂静下来,随后,堂兄妹三人便听见外头传来了低语之声。清风送来阵阵香味,那是香笼薰过的衣衫的味道,既有檀木燃烧的佛香,亦有厚重多变的合香、轻薄浮动的单香,似乎是好几个年纪、身份地位皆不相同的女子正自假山中穿行而过。
“惜娘,你究竟有何打算?将你表妹引荐入宫之后,又为何要让你表姊再举荐裴表妹入宫?也不知你大姨母与二舅父究竟是如何想的,竟是一门心思与你大舅父作对。他这一回,真真是险些气坏了身子。”一个温婉的女声响了起来,便是带着质问与埋怨之意,亦是柔和非常,令人很难生出任何恶感。
“呵,大舅父打算让表妹入宫,便不是与二舅父以及表姊撕破了脸皮么?作为外甥女,我帮了大舅父一回,自然也该帮一帮二舅父才是,否则岂不是不孝?而且,大舅父为裴表妹选的夫婿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少年郎罢了。少年甲第状头又如何?哪里比得上入宫的荣华富贵?大姨母这些年所求的究竟是甚么——母亲,难不成你竟不知道么?”回应的声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语中满含轻讽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