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睦恍然间回过神,仔细回想之后,皱着眉站了起来:“用过夕食之后,他便借故回到另外安排的客院里去歇息了,不曾过来探望阿姊和妹妹。”如今想来,这位二兄的行为举止始终透着怪异之感。仿佛他虽然震惊慌张,却并不是因着父亲与母亲之故,反倒是格外忧心于自己的处境。
王子献转身疾步而出,王子睦毫不犹豫地立即跟了上去。兄弟二人去另一间客院一看,哪里还有王子凌的身影?族长的孙子闻讯而来,盘问了看守府门的仆从与部曲,这才得知他在一个时辰前就悄悄地离开了,说是回家中去取些用得上的细软等物,去去就回。
“细软?”王子献抿着唇角,立即命人牵马,“不多时坊门便要关闭了,我们且回家中瞧瞧,看看子凌是否还在。若是他回来了,便烦劳从祖父与他好生谈一谈,将他稳住。”说罢,他策马而去,王子睦亦紧随其后。族长家长孙思索片刻,也御马同行,另有数名部曲奴仆护卫他们的安全。
当他们堪堪越过自家所在里坊的时候,身后的坊门便徐徐关上了。数人快马加鞭,来到王家。踏入家门之后,王子献便令曹四郎以及族长家的奴仆将大门锁上:“若是子凌过来,便将他堵住。”说罢,他举目四望——奇异的是,王家此时处处一片昏暗,却唯有正院隐约透出些光芒来,显然里头有人活动。于是,众人循着烛光便往正院内堂而去。
此时,整个王家已经不剩半个奴仆了,唯有王子献的院子中还留有两三个部曲看守。当时他们听王子献之命,若无要事,不得出院子半步,故而远远听见有人匆匆归来,也并未出来察看。这时候,他们辨认出阿郎的脚步和声音,方提着灯笼过来迎接。
一时间,气氛仿佛变得格外紧张,似乎并非单纯只是寻人而已。族长家长孙心中疑惑,看着脸色凝重的王子献与王子睦时,到底无法问出口。
而当一行人来到正院门口的时候,里头的烛火忽然便熄灭了。偌大的院落顿时显得格外阴暗森然,犹如无数奇奇怪怪的影子隐藏其中,随时随地都能扑将出来。
王子献眯了眯眼:“子凌,你回家来收拾细软,怎么却跑到母亲的院子里来了?”问罢,他又低声吩咐王子睦带着部曲去外院王昌的书房仔细检查一番:“长辈们绝不会轻易动咱们家的物品,且看看是不是有什么缺失之物。”
他说得如此直截了当,王子睦听着却仿佛理所当然,立刻颔首去了。见他走远了,王子献方缓缓勾起唇角,扬声笑道:“怎么?拿了咱们家祖产的地契你还觉得不够?非得将你母亲的嫁妆都拿到手才甘心?他们还在世呢,你就敢取他们的物品?呵,这算是什么来着?”
他刻意顿了顿,才继续道:“不问自取,谓之‘盗’。你如今这般作为,可不就是活生生的家贼?”言罢,他瞥了瞥身边的族长家长孙,唤着他的名字:“常明,你说是也不是?”
王常明看了他一眼,语中多了几分痛心疾首以及失望之色:“正是如此。子凌,想不到你居然会做出这等事来!!”
“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满心想着取了这些地契,随意卖了便能凑齐聘礼所需的钱财——或许还能办一个格外风光的婚礼,在长安再购置一个至少三进的宅邸供你们夫妇日后居住。说不得,剩下的那些钱财还能让你挥霍三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