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李徽牵着小侄女,正在灞桥边折柳。如今已是深秋,柳枝早已渐渐枯干,轻轻一折便断了,光秃秃的也不好看。小寿阳皱着眉头,撅嘴道:“叔父,送别的时候一定要送柳枝么?这柳枝真难看,儿一点也不想收。”
“折柳相送取的是寓意,与好看或是难看无关。”李徽笑道,“谁让阿兄定了这种万物萧索的日子出发?不然若是再迟些,四处皑皑白雪,也能衬得柳枝好看些。”说话间,他已是折了几根,便是每人都送亦是足够了。
突然,一阵轻微的喧嚣传来,周围人仿佛都受吸引一般不由自主地往旁边看。于是,他也回首望去,正好见长宁公主带着永安公主下了厌翟车。
因着年纪相近,小寿阳与永安公主一向颇为要好,欢呼一声便提着裙角快步走了过去。永安公主从侍女手中接过一个栽着兰草的小玉盆,笑着塞给她:“寿娘,喏,送给你。这是阿娘挑的,兰花,很漂亮。”她年纪尚幼,说话时几个字几个字往外蹦,格外有趣。
小寿阳瞧不上枯干的柳枝,对这盆兰花倒是极为喜爱,眼睛扑闪扑闪:“小姑姑真好!我会和阿娘一起,好好照顾它。”她其实并不能完全理解“姑母”这个称谓的涵义,唤永安公主的时候,便犹如在唤小名一般,透着十足的亲近之感。
长宁公主走到李徽身侧,打量了他一番:“阿兄可还好?”
“自然很好。”李徽微笑着道,“难不成我看起来很失落?”
“正因着你瞧起来极为高兴,我才忍不住想问一问。”长宁公主回道,“阿兄便不会觉着舍不得么?毕竟,长安与洛阳相隔千里,至少须得四年甚至更久之后,大家方能再见。”
“我可是郎君,不会如同你们小娘子那般多愁善感。”李徽勾起嘴角,“悦娘,悲欢离合是常事,生老病死我们都曾经目睹过,又何惧这样的离别?”他垂下眼——与前世的死别相比,如今的生离已然令人满足得很了。
长宁公主怔了怔,眉间的轻愁尽数散开了。她缓步上前牵着永安公主与小寿阳,轻快地道:“走,咱们去给世母和阿嫂送别。”行了几步,她又似想到了什么,回首粲然一笑:“阿兄还是去与大堂兄和三世父说几句话罢,不然他们身边一直围着人,根本寻不着空隙找你。”
李徽轻轻颔首,见她们走进了行障中,便去了长亭里。其实,该说的话他们早已经说尽了;不该说的话,也尽在不言之中。但有些话,是必须在众人的目光之中说的,传得越远越好。
便是再依依不舍,别离的一刻终是来了。李徽扶着李泰上了车驾,又在阎氏的车前驻足了片刻。李欣御马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