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一软,忽然坐在了地上。
阎氏与王氏忙要将她扶起来,垂首一看她脚边慢慢洇开的血迹,立即唤来了太医。长宁郡主怔怔地立在原地,望着宫女们将痛苦的杜氏抬上步舆离开,嘴唇动了动,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李徽勉强忍住心中的痛苦,低声道:“先去拜别祖父,再去陪伴叔母。祖父知道你的孝心,绝不会怪罪你的。”
“……”长宁郡主这才回过神来,坚定地颔了颔首。
贞元三十一年,圣人驾崩,谥号文皇帝,庙号太宗。太子随即登基,按照太宗遗命主持葬礼。随后,新帝颁发敕旨,定国孝百日,民间六十日内禁嫁娶喜事不禁游玩,官宦世家百日内禁嫁娶喜事不禁宴饮。宗室守孝以五服计算,新帝并兄长姊妹守父母孝三年,孙辈守孝一年。
两日之后,尚未被封为皇后的杜氏艰难地产下了一女,大出血,勉强方保住母女二人的性命。新帝抱着新生爱女,赐名李元婉,封永安公主。
第97章悲哀之下
太宗文皇帝驾崩的消息传出后,遍及大唐疆域之内,举目望去皆是茫茫缟素,往来的人们尽露惋惜之色。长安城中更是哀哭声不绝,宗室与高官重臣们数度痛哭昏厥,许多胡族将领都哭着喊着要给先帝殉葬。悲痛万分的新帝百般相劝,明言汉家人绝无让重臣殉葬的传统,先帝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他们却依旧固执得很,变着花样想要生殉。
于是,在数次拦住某些人撞柱自尽、某些人撞棺椁自尽、某些人撞墙自尽之后,新帝终于觉得自己早已被他们折腾得疲惫不堪,也懒怠再与他们讲道理了。千牛卫们遂奉命将这些不听劝解的人全都捆了起来,丢在灵堂一角,其余人等继续举哀。太宗文皇帝的葬礼终归得以安安生生地继续举行。
灵堂中的热闹许多人都看在眼里,均是各有所思,却始终并未影响到李徽。他只想尽心尽力为这位疼爱他的老人做好最后一件事,心无半点杂念地跟着礼官起、跪、叩,所有的动作都一丝不苟。濮王一脉的未来,挚友王子献,延迟的婚事——他都暂时抛掷一旁,让自己全身心地沉浸在悲痛之中。
倏忽间便已经过了四十日,延续七七四十九天的葬仪已经将近尾声。哭丧举哀的人们或依旧痛哭,或麻木不堪,或暗自数日子,诸般表现,均在众目睽睽之下。
又一日举哀结束之后,已经私下被称为公主的长宁默默地带着李徽离开太极殿,来到杜氏休养暂居的大吉殿。因着生产极为艰难之故,杜氏仍在产室中休养身体,据说可能数年之内都卧床不起。长宁公主带着兄长过来,也只是瞧瞧妹妹永安公主而已。直到如今,她都没有机会见到杜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