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对面纪莫正打眼看着他。
“sor,sorry。”他拿着餐巾擦嘴。
刀叉在盘子上一点声音都没有,山顶风不大,但周围蜡烛的灯芯还是被风一吹一吹东倒西歪。
孙瑜绅看到纪莫垂着眼,暗淡的光线映在她侧脸上,看不清她的表情。
这些总归是需要她一点一点消化的,孙瑜绅今天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把事情摊开讲清楚,别稀里糊涂结了婚,到最后两个人各自揣着自己的小心思。
纪莫嘴里的每一口牛排都咀嚼十次以上才咽下。
曾经有人跟她说过,咀嚼会把情绪化成最小值,也留给自己足够思考的时间。
所以,在把孙瑜绅每一句话都理个思绪之前,纪莫她还是问出了口。
“你,有看到他最后一眼吗?”
孙瑜绅暗自叹息。
“没有。那时候放假,我不在医院。”
纪莫抿着唇,颔首,“这不是你的错。”
孙瑜绅把事情原委告诉纪莫,当然也想把疑问问清楚。
“你为什么没去医院看他?”
纪莫的长发轻轻散落在肩头。
她抬起头,看着孙瑜绅。
“你信不信我,我走之前根本不知道他住院。”
——
纪莫是去了北京之后还是从顾可那里知道了陈睿住院的事,当时顾可并没有告诉她陈睿曾经自杀过。那时候纪莫的母亲去北京陪她念大学,对她几乎步步不离,行踪随时掌握的程度,让纪莫根本找不到任何能联系陈睿的机会。
还是顾可,在陈睿状态好转的时候偷偷去了一次医院,把陈睿的手机号码给了纪莫。
那次顾可连值班护士都提防着,就怕陈淑华也会发现这事。
当时,陈家和纪家已经闹得不可开交。
就这样,纪莫一直和陈睿保持通话联系,在电波里,纪莫一次一次鼓励他,让他好好治病。
对于没能回来看他一眼,始终是纪莫心里最大的愧疚。
出事当天上午,陈睿第一次主动给纪莫打电话。
电话里,陈睿对她说:“莫莫,我不在你身边你得照顾好自己,这边我全力治病,出院后,我去北京找你。”
纪莫说:“好,你一定要来,我在这里等你。”
——
纪莫手中的红酒早已见底,她垂着眼,用一种淡然至极的口气,缓缓讲述这段往事。
那一刻,孙瑜绅忽然觉得,可能一切都并非表面那么简单。
他想要的答案,或许是个否定的。
纪莫说:“其实我挺愿意让别人都误会我的,我就希望在你们眼中,我是个坏女人。”
她笑,笑得特别好看。
“孙瑜绅,其实我也有话对你说。”
孙瑜绅点头。“说吧。”
纪莫双眼定定看着他,握住酒杯的手缓缓提起,将杯子提到半空…
蓦地松开。
‘哗啦’一声!
玻璃杯摔碎在地上
纪莫抬起眼,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