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的,肯定会的。”我说。
“回家了就要来这里玩。”
“嗯,好吧。”
“不要好吧,要一定。到时打个电话,叫你姐夫去接。”姐姐向我挥手。
姐夫右脚一蹬,扭动把手,一股黑烟冲出烟囱,问我坐好了没有,我说可以了。他也坐下来,车子慢慢向前移动,我坐在他的后背。高高低低的石阶路,磕磕绊绊,车身一跳一跳,拐几个拐角,出来大马路。
加快速度,姐夫穿着黑色的风衣,我靠在姐夫的后背,宽厚的后背,像是一座山,稳稳当当,此刻,看不到他的脸,但是,看到他头盔下,脖子处的头发有一半已经染成霜白。
回到家,坐一会就走了,走的时候,我指着他的头发,说:“不要太劳累。”
他用手指梳理一下,裂开嘴笑:“是这样子的,与劳累没有太直接的关系,更多的是遗传,早就有。”
相互道别,我叫他开车注意安全,他叫我在外工作面注意身体。
那几年,和姐姐姐夫常有联系,回家了,基本都会去他们家,姐夫来接。看得出,他们对我的期望很高,而我,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很清楚自己有几分几厘。这可能终归也是自卑的一种表现,虽然很喜欢被亲人夸赞和认可的感觉,很得意。但是,又很害怕过于热情的礼遇,感觉很不自然,像是被架空了,没了支点,找不到平衡,摇摇晃晃,随时有摔下来的可能,而且,万一摔下来,将是形容惨烈。
何况,我对前路的情感毫无所知,也无法预知,对姐姐的个性倒是比较了解,害怕辜负,害怕伤心,所以不敢触及,未曾开始。我记得后来,那个女孩给我写信,我并没有回,只是留下了一枚邮票,邮票上一只美丽的丹顶鹤,立于一片纯净的青草地,纸面用黑色墨水细细的画着几条波浪形的杠杠,盖着深圳邮政的印记,被我收藏,偶尔翻起,依然记得那年那时的那一份热情。
喜欢热情,逃避热情,害怕孤寂,却置身于孤寂,有点自作虐!
☆、40母亲来广州
元宵节过后,嫂子带着母亲下了广州,说是趁还不是很忙,带她出来走走看看,顺便带上小侄女。母亲晕车,本来不想下来,嫂子给她买了晕车丸,还有葡萄糖水,还说:“侄女都三岁了,也没有带她出来转转,也没见过外公外婆。这次带母亲出来了,顺便也去一趟广西,去见见亲家公,亲家母。”
嫂子是广西人,南宁辖属,也是乡下。
他们下来的第二天,我和弟弟都过去了,买了榴莲,苹果,提子。在长寿路,一个不大的门面,挂满了夹克,风衣,休闲服和西裤,主要经营西裤,店主是哥哥的朋友,两口子在广州经商多年,小有成就,人好心善,与哥哥称兄道弟,我们过去,也称呼哥哥嫂子,两公婆带着一个比小侄女大一两岁的小男孩,一家三口,很热情。
店面二楼出租,店主把它租给了哥哥嫂子,已经一两年了,弟弟以前来过,住过,熟门熟路。转过门店背后一条小小的巷子,一道五六个阶梯的泥石阶,一扇西关小屋的木门,几根粗细匀称的木柱推开,再一道可以推拉伸缩的铁门,一道约一米宽的木板楼梯,蹬蹬蹬,敲锣鼓似的,皮鞋的鞋跟敲击发出的阵阵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