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民上车,调过车头,离开油站之前又响了一声喇叭。
晋民是练煜的总管,还兼采购。和练煜站在一起,光看背影,有点像两兄弟,身形和身高都比较接近,但他的肤色比练煜白净得多,他的神态比练煜更淡雅,更睿智一些。
目送着车子走远,我招呼了一个熟识的客户,给他加满一油箱的柴油,坐在收银台边,继续看报纸。坐着,站着,忙碌一会,吃饭,睡觉。这是我当时的生活状态,当时这份工作带给我的生活状态。开始的时候无聊透顶,慢慢的用些文字消磨时间。后来,练煜来了,多了一份淡淡的思念,即便基本每天都会见面,内心涌动的思念也好像越来越浓烈,藏于心底,盼着相见,见到了,却又平淡得似是白开水。
他比较热情,嘘寒问暖,知道我们兄弟一直吃不惯老板娘的饭菜,过于清淡,所以,他偶尔会买点鱼,咸水鱼,淡水鱼,加点豆鼓,加点姜葱,在油锅上文火煎炸,煎得表皮淡黄,香喷喷的,给我们端了过来。
“要是有点辣椒就更好了。”弟弟还不知足。
我向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叫他不要贪心。他不知道,练煜也是不吃辣椒的,就是这种煎炸的食物他平时都很少吃,说是怕上火。
“你的厨艺可以啊。”我夹起一块鱼肚子,香脆细滑,不仅仅是吃人家的嘴短,主要确实不错,味道很不错。
“呵呵,吃多点。”他自信的笑。
前几天,肥仔走了,他大哥来了,来了之后,两兄弟自己买了一套非常简单的锅灶。下班了,或者休息时,自己可以加点菜,加点自己喜欢的菜。后来发现,其实他比我们好养活,白粥,苦麦菜,就这两样,他能吃好几天。
“你别太节俭,苦了自己,伤了你爱人的心。”初次见他喝白粥,房间角落白色空桶上还放着一捆没煮的苦麦菜,我心疼的说。
“呵呵,这个你又不懂了,吃这个,祛湿,清火,排毒,比大鱼大肉更健康。”他放下碗,起身,搬了张凳子过来,用衣袖拂一拂看起来挺干净的表面,放在我面前。
大工棚里的一个小房间,一扇漆成樱桃红的普通单铁门,里面两张架子床顺着两边的墙根,左边的床铺杂乱无章,衣服裤子胡乱扔在上面。右边的整整齐齐,被子叠成豆腐块,枕头压在被子上,床角一个闹钟,一把小电筒。两张构架一样的床铺,因为不一样的主人,制造出不一样的效果,形成鲜明对比。
开门正对着的是一个四角的窗户,玻璃窗关着,外围用铁条旱死保护。门边几个用完后清洗干净的润滑油胶桶,用来洗脸洗脚,盛水。几个锅碗瓢盆也是放在开门左手边角落的胶桶里。见我跨步进来,他大哥也热情招呼,裂开嘴,笑得一脸风霜散开,满额皱纹升起,说了一大堆我听不懂的话语,综合起来,我回了两个字,谢谢!
一会儿,见我还站着,他连说带画的,叫我坐下,坐在他弟弟的床上,右手拍拍我的肩,左手指向那张简单干净的铁架床,其它还是没听得太懂,但他说那是他弟弟的床铺,我就听懂了,可能当时我心里正在琢磨着,那张床铺是哪个家伙的。我不但坐下了,还迅速的俯身在枕头上闻了一下,熟悉的味道,粗狂的味道,狐臭味,烟熏味。
“你喝粥吗?”练煜背对着我。
“不要了。”“在家的时候是你煮饭菜呢?还是你爱人煮。”我看到这干净的床铺,想到那盆香喷喷的豆鼓鱼。
“看情况咯。多数是我煮的。怎么?”
“哦。没什么。”我沉默。
把自己的东西摆放得那么整齐,应该是一个很自律的人,吃得那么寒颤,应该是一个很节俭的人,空桶废铁捡拾起来,利用起来,应该是一个很顾家的人,煮出来的菜的味道那么好,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