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也是早早的起来了,坐在厨房灶膛旁边,烤火,安安静静的。厨房在客厅的左手边,一道木门,门槛有十五公分高,推门进去一个十瓦灯泡照着黑乎乎古老的泥土墙,昨晚张贴的红纸黑字的灶牌这时显得特别醒目,灶牌下是一个香火炉,燃着三根细香,两根红色的蜡烛。左边就是火塘,旁边堆着生火的茅草和木材,右边是两口大锅,前面的锅大点,后面的小点,大的直径有八十公分左右,小点的有五十公分左右。
进入厨房,右手边一个壁柜,原木的色泽,没有雕花,做工却不粗糙,经久耐用,几十年了,还是固有的样子,结实牢靠。壁柜下面放着两个大胶桶,用来盛放猪食或者洗锅水。另一侧的墙角一口大水缸,水泥砌成。与锅的距离两步之遥。
整个厨房十多平方,一个壁柜大小的窗子,用白色的塑料纸封住了,所以整体光线就比较昏暗,多数时候是开着灯的,爷爷就孤自坐在十瓦灯泡底下,挨着一个废旧的脸盆里烧着炭火,偶尔用火钳动一动,或者挑拨一下错位的木炭,或者加点料。
我挨着爷爷坐下,一股浓重的土烟味扑面而来,很是强烈,我倒是很喜欢这种味道。
“你大哥在做什么?过年都没有假期?”爷爷问我。
“他在酒店上班是这样子的,节假日更加忙。”
“哦,不是叫他换换别的工种吗?这个不稳定,三几个月的就又说没事做了。”
“也不是这个就不稳定,要看他进的什么酒店,还要看他本人做得如何了。”见爷爷担心,我这样解释,抓着他的右手,暖暖的。
“那他现在进的这个酒店怎么样?会不会像上次那个那样,一下就说倒闭了,搞得两兄弟一下就没事做了?”爷爷还是有点担心。
“听陈武说还可以吧,倒闭就不会,上了星级的酒店哪能说倒闭就倒闭的。”
“哦。”“这个仔骨头,经常换工作,颠来倒去的,一年一年,也不见他在哪里能待上个三年五载的,哪能赚得到钱。”
我没有接话,其实我真的不太了解哥哥现在具体的工作情况,不好评价。只是听弟弟说也是做的服务员,工资也是不高。其余的,还真没有细问。
“我帮你剪指甲吧?”被爷爷的指甲刺到了我的手掌,拿起来看看,可以剪掉了。
“大年初一,不剪,过年后我自己剪。”爷爷的手缩了一下。
没有完全缩开,我抓得更紧了,握在掌心,仔细的观看起来,手掌粗糙,一条一条细小裂开的痕迹污渍残留,用手指甲抠也抠不干净了,手背皮肉打褶,在炭火的烘烤下有点泛红,手指比起我的,算是细长,小指指头没了,平平的,没有了指甲,我把整个手拿起来,低头认真的看,看着看着想起了练煜,他的是食指指头断了一小节。
爷爷这个是给砖头砸到的,那种泥胚砖,一个顶现在红砖六个的大小重量。高处坠下砸到的,想象一下当时的疼痛,十指连心。
爷爷戴一顶棉帽,用来遮盖耳朵的两边朝着帽檐向上盘起,脸色红彤,额头宽阔,一条一条的皱纹清晰可见,眉毛浓黑,眼睛稍稍有点浑浊,鼻子宽大,嘴唇匀称细腻,耳朵厚而长,岁月的风霜削去了他显山露水的外在美,却积淀了他沉着淡定的内在气质。走路慢慢悠悠,一身灰黑色,不知穿了多少年的中山装,套在这个一米六几,身材匀称的老人家身上,显得沉稳而又庄重。
爷爷年轻时广交朋友,走到附近的村子,只要报上爷爷的名字,很容易能获得别人给予的方便。只是年纪大了,不去做工了,逐渐疏远了。回到家就很少说话,特别是和家里人,我小时候晚上和爷爷睡,所以知道一些他的故事和经历。
爷爷对待他的孙子,包括现在的小侄女都很疼爱,那种疼爱藏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