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笑,你带着这个盒子先走,我和凯利随后接应你。城堡下面女仆的卧室,床下有条秘道通向白杨林外的小路。”叔叔站起身来指挥,“青果,波托斯,小马哥尔,你们跟方笑一道。”
“好一招欲擒故纵!”我暗叹人心狡诈。
凯利惨然一笑,说:“嘿!这是干我们这行必须的特长,何况是老奸巨滑的老狐狸奈理,你甚至永远看不到他和你说话时的真实表情。”
特工,可以说是另类的艺术大师。任何行业中,凡是能达到一流高手境界的,都是一门艺术,值得欣赏。而特工,很不寻常的行当,十分光明磊落的体面工作,并不如一般人想象中的那样形象阴暗。他们永不犯罪,并不事实上的不犯法,只能表明他们干得非常出色,做事漂亮不留痕迹。奈理可以,他一手带出来的徒弟,叔叔和凯利更可以。
后生可畏。
凯利和叔叔应该料定奈理不会善罢干休,转眼间,我已经背起装有魔盒的旅行包,“波托斯,小马哥…”我喊道。
青果怔怔地望着我,我知道很对不起她,我连自己是谁都未敢确定,又怎能轻易去爱,也经受不起任何一份爱。
雨苓曾说,若最终不能在世界上留下什么,就千万不要轻易向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给予承诺。万一我真的是那个传说中的人,我将来会面对一个两难的抉择。
“方笑,走吧!”青果清脆的声音敲碎了我的冥想。
我们下了楼,一起走进那个女仆的房间,青果举来一根蜡烛,推开床,掀开血红的地毯,地毯下面露出雕满花纹的石块,我和波托斯移开其中的一块。秘道的入口就这样暴露出来。
我转向青果,说:“青果,把蜡烛分段给我,我先下去探路。”
“你的肩膀…”青果迟疑道,与我对视一眼,她拧下蜡烛的一段递过来。
我钻进入口,探下身子,下面有石阶一直通下去,“大家下来吧!”
我们站在白杨林外的小路上,穿上事先预备的雨衣,再走一段路就看见我们来时的那辆汽车。
路面十分非常糟糕,我不得不放慢车速。就在这时,汽车后视镜出现一辆白色的车子,我暗呼糟糕。
“他们追来了!”小马哥尔趴在后窗上紧盯着窗外。
“只有一辆,会是奈理?”波托斯发出近乎绝望的声音,他吃过奈理的亏,所以清楚奈理的手段。
“不管是谁追我们,我们都不走运!”我说,“青果,想不想一睹千里马的风姿?”
“什么?”听完我的话,他们三个都不约而同地问道。
波托斯和小马哥尔不明白,因为刚才讲的一句话我用的是汉语,青果不明白,是因为,我还没表现。
“坐好!”我轻松地说。
我腾出仅有的一条上肢,手下迅速变档,脚上猛踩加速器,加大油门。计速表在三秒内跳到一百四的马力,估计是这辆槟利的极限发挥了。
白色跑车被我甩开至少一百码的距离。
“开慢点,伙计,你在玩命!”后座的波托斯严厉道。
方笑自从接触宝石,身体内部的基因被大幅度改造了。甚至将我变为拥有法国血统的异乡人,我自信地看看自己的衣服,翠绿宝石正在衣服里面静静地待着。
我微微笑道:“我现在不玩命,我们待会儿就真的要玩命,摸摸我的脉搏,我还活着…或者有机会逃脱!”
白色跑车又追上五十码,我深吸了一口气,前面有一段两百码的路段,积水达二三十厘米深。
波托斯不由自主地呻吟起来,他抓紧座位,小马哥尔也有点慌张地叫道:“天啊!”
汽车已经开始微微打飘,两边地车窗溅满了泥浆,只有前面车窗还响着噼哩啪啦地雨打声。
说真的,我的心也不禁怦怦直跳,驾车的右手在发抖,我料定白车不会冒這个险。
我一踩油门,汽车赤电般更快了。
突听“轰隆”一声,汽车扎进水中,那种感觉就像翻跃在夏威夷浪尖上。车内随即也是一阵强烈的震动。
汽车失去平衡乱转起来,车胎与地面磨擦划出刺耳的声音,就听到外面“吱”的响个不停。我单手不停地操控着方向盘,灵活地摆弄着脚踏板。
过一会儿,我让旋转的汽车彻底安静下来。青果一直平静地望着我,投来信赖地眼神。
白车离我们两百码地地方被迫停下,奈理走下了车,我能想见他气到发抖的样子。
我轻倒车子,稳稳驶向圣多明各的东部市镇。
维尼是个阳光的青年,“你好,方先生!”他向我打着招呼,我回施了个礼。
维尼高高的个子,一身与我一样的休闲西装,金边夹鼻眼镜,倒与郑子佩有几分相似的气质,一脸的学究气。
起初对他的不良印象烟消云散,维尼招呼我们几个落座,唯一让我觉得不自然的,是他看我的古怪眼神。
我心里揣摩着,维尼该不会是对我的国籍以及人种归宿产生兴趣吧。我敢打赌他自打娘胎出来到见到我为止,他没见过雪白皮肤湛蓝眼睛的人中国,而且,我的父母其中任何一方都无一例外的是中国人。
“方笑,维尼对你很了解。”青果说。
“是吗?”
“诚如你所知,青果来海地时说过你的奇遇,那真是奇遇,那些宝石…”维尼显然发现自己讲的太多,突然收住话头。他知道揭他人伤疤非常无礼,尤其是初次见面。
可是我并不以为有什么不好的,维尼直爽的性格深得我心,所以我允许他继续,我轻轻挥手:“维尼,你是研究人类灵魂学的?”
维尼一怔,兴奋地睁大眼睛,他提了提眼镜,就要将他深以为傲的论点表述出来。
“人类当中为何有争名逐利之徒,又不乏乐善好施的人?”维尼突然这样说。
我微一错愕,领首笑道:“基因。”
青果也大点其头,维尼嘴角飘过淡淡的一笑,又问:“那又是什么决定基因呢?”
我赞许的点点头,说:“这么说,你我想到一块去了?”
维尼站起身,走进书房,又走出来,手中多了一样东西。
我又笑了,那是宇宙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