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小楼一夜听春雨part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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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里一直出现第一章节那个过马路的阳光无敌男孩，所以这次的图片我放上蹲在他肩膀的那只猫。
接下来，我看见了：我的学生。
对于课程的进度，我一点都不担心。
国中一年级不过也就是那几个单元，我不用闭起眼睛思考，就能挥手在黑板上写出几个版面。
但是学生来补习，背后的因素相当的複杂。
有些学生求知欲望强烈，除了平常上课所吸收的知识，他们就像无底的黑洞，无时无刻的渴求任何他们不了解的东西。
不过这种学生我只在传说中看过，可能是因为我教得不够久的关係。
大部分的学生，因为在学校似懂非懂，加上成绩已经不足以支撑他所编织出来的藉口，所以在父母的支持与鼓励之下，踏进补习班。
可是，现在越来越多的学生，慢慢地变成了第三种。
他们衣食无缺，却背负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压力，为了某些微不足道的原因，他们生命苦涩到了一个极致，生活压抑到了一个巅峰。
很有可能是同学间的流行、师长不经意的玩笑，或是某个很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
这些学生概念十分成熟。
在青涩悲苦的岁月里，他们很早就开始重视心灵课程。
所以他们踏入补习班，要的不是课业突飞猛进(当然你也不能让他一落千丈。)，更不是为了将不会的问题一一搞懂。
支撑他们坐在教室听完一个半钟头课程的理由，就是中场休息时可以大手大脚的跑去小七或是全家大肆购物以及这一个半小时补习班老师像是心理医生一样的听他们说话。
是的，听他们说话。
就是听他们说话。
然后跟他们一起干谯他们觉得不公不义的事情。
干谯的越大力，他们就越兴奋。
下课后，他们就能带着满满的正能量再度出发，面对隔天生活的不满与疲倦。
教了许久的补习班，眼睛一扫我大概就可以帮小孩分类。
如果这群小孩被书本折磨的面无表情，那我可能还要出几题题目来测试一下程度。
可是，眼前这八个小孩以及整个班的教室布置，真的颠覆了我教了这幺多年补习班所坚持的底线。
就像你明明前一天把课文通通背下来，结果隔天的考卷一发，才发现背错课了。
完全看不懂。
这八个学生我完全看不透他们的深浅。
所以，我出了几个题目，想要知道学生的程度。
首先是基本题：
-9和25要同时加上甚幺数才能变成相反数？
这个问题大部分的学生会使用一元一次方程式来解答。
可是整个国中教材在编写的时候，这个题目首次的出现是在正负数概念的单元。
数学的学习，有些时候需要的不是熟练，比起你一下子算出答案，思考整个题目的逻辑，更能训练你的数学能力。
我个人认为，这个题目若是可以使用一元一次方程式完成，那代表你的一元一次方程式之前的几个单元，有了不错的基础。
如果这个题目，你可以使用数线及正负数概念来说明，则证明了你已经完全读通了国中一年级上学期所有数学课程。
结果，这个班级迎接我的是十道不屑的目光和两道极端不屑的目光。(八个学生十二道目光？哦！我没算错，等等你就知道，其中有两个很怪异的人！)
这其中的不屑和看不懂的不屑不太一样。
看不懂的不屑是我学这个做甚幺？长大我可是要当大老闆的人……
那十二道深浅不同的不屑完全就是对我把他们当成猪嗤之以鼻。
好！
没人理。
我自顾自的用两种方式都解算了一次，当然，这八个小孩挖鼻孔还是在挖鼻孔，没甚幺多大的改变。
第一题没难度，也可以看出来这八个小孩，程度还不错。
第二题，四点到五点之间，时针分针何时成一直线？何时重叠？
这个问题的思考就比较複杂，但是它仍不脱离一元一次方程式的範围。
不过大部分的学生会在列方程式的时候卡住。
就在我正要讲解的时候，整个空旷的教室发出了ㄘㄟ的声音，然后马上给出了答案。
我又再一次的被鄙视了。
不过，鄙视的好呀！
看来这个班级的程度实在不错。
第三题，因数倍数经典题。
有一家公司很大，为了让大家眼睛不受伤，它们在墙壁贴满了帅哥和美女的图片，并在天花板上装上了100盏的日光灯。
同时为了节省能源爱地球，公司设计将这100盏日光灯都各自安上开关，编号1-100。
这一天，消防检查的时间到了，来了100个检查人员，同样编号1-100。
这时原本100盏的日光灯都是亮的。
1号人员进去，将1的倍数的开关全部关起来，很显然的，他一个人就将100个开关全部关掉。
接下来2号人员是个身材高挑的美女。
美女特别优惠，所以她进去的任务就不用这幺複杂，于是美女去将2的倍数的开关，再重新打开。
再接下来的3号人员，不但是个美女，还穿着窄裙。
敢秀的人福利更好，只需要再去动3的倍数开关。
也就是说，只要你是几号人员，就去检查几的倍数开关，而检查的方法就是动开关一次，原本开的就关起来，原本关的就打开。
假设，开关动了这幺多次不会坏掉，当时也没有停电，日光灯更是保固期内没有损坏，人员素质很高，不会手残关错。
请问，一百个检查人员全部走完之后，还有几盏灯是亮的？
通常这样的题目出到一半，学生就会开始哇哇大叫。
如果这题出在考卷上，一定是第一题被放弃的题目，可是，这几个学生，不但没有不耐烦，反而津津有味了起来。
「最后呢？」一个坐在最角落，桌面最小，最破烂的小男生举手问。
「蛤？」我愣住，题目才出完，甚幺最后？要我直接给答案吗？
「穿得少的福利好，那第100号检查的人要穿甚幺？」他又问。
对耶！我怎幺从来没想过这问题？
穿100件衣服正脱反脱上下脱到第100号也应该光溜溜了吧？
我定睛往那个小男生看去。
该死，他的桌子不是我一瞄到的最小，五十几坪的教室只有八个人上课实在太空旷了，加上旁边还有潺潺的水声，会让人一不注意就以为自己是在森林里。
那个小男生的桌子哪是小呀？
那可是一整组原木打造的泡茶桌呀！
「男生脱光光你也要看？」我嗤之以鼻的问。
泡茶桌小男生瘪了嘴，但是有一阵悦耳动听的声音很不合时宜的响起：「我要看！我要看！」
一阵嘻嘻哈哈之后，那黄莺出谷的声音又雀跃的大叫：「我们要看我们要看！我们要看脱光光的男生，我们要看……」
有着超级中国无敌好声音的小女生，就坐在一张圆桌的后面。
一张十四人座附电动旋转菜盘的大圆桌后面主位的地方。
她的隔壁还坐着一个长髮的小女生，对着正在叽叽喳喳的她微笑。
「请问妳是？」
「我是比目鱼！她是甄美丽。」短髮中国无敌好声音的女生咯咯笑着，还指了指旁边坐在一整个圆形柜台包围中的长髮小女生介绍。
比目鱼就比目鱼吧，进来这教室，如果没遇到任盈盈和东方不败那才真的是怪事。
「重点是还有几盏灯亮着……」
「这好无聊……」另一个小男生打着哈欠说。
「好无聊？还是不会？」我看着他。
当我一看到他我就知道我问错了，他是真的觉得无聊。
比目鱼咯咯笑着，两只大大的眼睛笑得像是月牙一般：「老师，你的观察力很敏锐哦！他是会计师。」
会计师？到底是甚幺鬼？
我看我必须要好好的点名一下，免得又受到惊吓。
查理王？泡茶桌的查理王？
圆桌的比目鱼算是很正常的，她清秀可爱，笑容从来不曾消失，弯弯的眉和眼角的笑意非常的疗癒。
柜檯环一圈的甄美丽。
一长条工作桌的会计师。
这些是我目前接触到的学生。
对了，还有一个小屁孩，你一定不会相信他叫甚幺名字。
纪晓岚。
他妈的，当初我完全感觉不出来他跟纪晓岚到底有半根毛的关係，唯一的联繫应该是两个都是东方人吧？
一个牛一样的屁孩竟然叫纪晓岚？
我点名的时候真的忍不住的笑了出来：「纪晓岚？」还指着屁孩嘴歪脸斜的取笑。
屁孩还是在抠鼻孔，脚翘在最俗气也最大的董事长办公桌上。
「老师，以名相人可不是好习惯哦！」比目鱼笑着说：「你会很吃惊的。」
司法官？
其他人都将视线投往唯一一张正常大小的书桌，桌上摆满了书，还有一盏看来价值不斐的檯灯。
突然间整个教室冷掉，安静的连波动的水声都似乎被冻结。
「唉！」比目鱼叹气：「老师，他不能说话，你继续点名吧！」
比目鱼就算叹气，也带着各种不同表情的笑容。
终于，我等到了。
过儿。
想当然耳，另一个一直跟他含情脉脉对望的长髮小女生，就是你们心中想的那个人。
传说中的小龙女姑姑。
「她的辈分算起来真的是她的姑姑。」比目鱼很详细的为我介绍：「你不会想要拆开他们的手，替他们解决问题的。」
「相信我！」比目鱼灵动的双眼突然间不笑了，很坚决的下了结论。
其实从一到容易的补习班之后，就开启了一连串的荒谬之旅，不过这一切的不合逻辑，却又很自然地被打散。
那种感觉就像是你明明知道这不是真的，却又觉得应该要这样才对。
所以我自然而然的点完名，看着他们一副：看你等等怎幺演下去？的表情，我将焦点从下面那群怪异的学生重新转回黑板上。
是的，不要问，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过儿和姑姑两人就是在传说中的金玲套索上手牵手的荡着，你现在知道为什幺只有十二道目光看着我了吧？
过儿和姑姑怎幺有空看其他的地方呢？
不过，我失望了。
这题因数倍数的经典题，对这八个小孩来说，并不造成困扰。
会计师一付连算都不想算的样子，感觉我好像就是拿个二位数的乘法问高中生，这题到底有甚幺奥妙？
其他人则更是直接，我们扣掉过儿和姑姑，查理王只泡茶和注意没穿衣服的检查员，其他人的眼神说明，这样的题目根本就不是题目。
八个小孩自信心爆表的原因就是会计师。
「会算？」我挑着眉问。
过儿和姑姑自然不会理我，其他人则一如以往的沉默，比目鱼咯咯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