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子,你们俩也坐——”薛仁贵当仁不让地占了小薛先前的那个座,小薛只有站着干瞪眼的份。
“小哥几个今天到老夫府上来做什么的?”薛老头也是个酒鬼,反正酒精能消毒,老头用小薛用过的杯子,斟了杯酒,独自饮了杯,那动作和小薛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一扬脖子,气都没个。
“薛爷爷,其实晚辈们今天前来,不是找小薛的,是特地看望爷爷您的。”在薛老头的面前,许景先底气不足,陪着笑说道。
许景先是谁?他爷爷是个特进,虽然是个散阶,但品级却够大,仅次于‘开府仪同三司’这个从一品,属正二品的高阶啊,姓许的特进,除了许敬宗还有谁。
让薛仁贵问候了下,许景先一点脾气没有,什么原因?他爷爷许敬宗太不招人喜欢了,不光是外人,就是自己家里的人都不喜欢这老头子,幸好,这老头是以特进致仕,有劳保,国家养着,要不然连饭都没得吃。许老头年青时候可能长的帅,人也风流,隔三岔五的往家里娶小老婆,那时候应该叫媵从或者妾。娶就娶呗,你总要把人喂饱了,她才不偷吃,据说有一个宠爱的继室长期处于饥饿状态,许老头的儿子倒是个孝子,主动为许老头分担压力,两人勾搭成奸,后来让许老头发觉了。本来这事属于家庭内部的事,可以内部解决嘛,这许老头很有性格,直接把儿子告了官,流放千里。——这些属于家事,不足为外人道,旁人也不用指手画脚,说三道四。许老头好色无度,他死后,后来一些官员建议为他定谥号为“缪”。缪字何解?名与实爽曰缪,就是名不符实的意思。幸好有高宗夫妇两个罩着,没有定这个谥号,此是后话。(注:敬宗好色无度。其长子昂颇有才藻,历位太子舍人。母裴氏早卒。裴侍婢有姿色,敬宗嬖之,以为继室,假姓虞氏。昂素与通,烝之不绝,敬宗怒黜虞氏,加昂以不孝,奏请流于岭外。——引自《旧唐书》)
许老头还有个特点是贪财,自古至今,中国就是人情大于法,哪个当官的在任期间不为自己捞点好处。不过这许老头生财独辟奚径,唐太宗贞观初年,由御史中丞魏征主持了大修《氏族志》(注:百家姓),规定士族嫁女不得多取聘礼。许老头仗着当初是秦王府里‘十八学士’之一,没拿规定当回事,把女儿嫁给了一个‘皇家隶人’之后,女婿给银子给得够多,许老头这个当丈人也够意思,正好当时干的是修史,修书之类的活,大笔一挥,原来八杆子打不着的女婿也成了名门之后。这是嫁女生财法,许老头不光这一条财路,儿子娶老婆,照样收银子,前头儿子刚娶了尉迟宝琳孙女,后面大笔一挥,尉迟宝琳的老爹尉迟敬德也跟着沾光,修传时,专挑老敬德的好处说,不足和缺点用现在流行的话——匿了。
“小王八蛋!学会给老夫灌迷魂汤了~”薛老头笑骂道。
“景先兄和晚辈今天真是特意来看望爷爷的~”姚元之在一旁帮衬着说道。
“姚小子,怎么不好好在家待着,跑这里来了,你这驸马是不是不想干了?”薛老头有点招人厌,至少姚元之心里是这么想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姚元之无言以对,苦笑着望着林白:德仁兄,现在咱们就全靠你了!
三个年青人齐唰唰地盯着林白,薛老头转过头了,笑着说道,“林小子是第一次来老夫的家里,怎么说也是个客,来,来,陪老夫饮杯水酒!”
林白赶紧从桌子上摸了只杯子,先一口闷了下去。心里却想,以前听人说,好酒的人最喜欢结交能喝的朋友,别让这老头给灌爬下了,得想个对策才行。
“薛爷爷,晚辈再敬您一杯~”向来酒场之上,量小的人都会用这招,俗称‘三板斧’,一上去就拼酒,在气势上先压住对方,林白躬起身帮薛老头的杯子注满了酒。
“好小子,正合老夫的脾气!”薛老头大笑道,“来,来,你们两个也坐下,今天陪老夫好好喝上几杯——”
三人坐下,姚元之和许景先两人拉着张苦瓜脸,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看样以前没少受薛老头的招待。小薛理所当然地站在薛老头身边,专门负责斟酒。
想喝酒的不让喝,不想喝的逼着喝,世上的事全叫人这么无奈,三人陪着薛老头一齐干了杯,空了的杯子马上注满,只是小薛斟酒时好像楞了下神,被薛老头看在了眼里。
“许小子,不要在老夫的眼皮子底下耍那些弯弯心思,当老夫的这双眼睛是摆设啊!”薛老头语气一下严肃起来,盯着许景先,双眼散出渗人的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