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闻三看着他:“是季远那个臭小子去找你的吧?“他别别扭扭地哼了一声:“多管闲事。”
“他说你是为我受伤,还说你不肯去医院。”叶云墨转身,靠着窗台看他:“你到底想怎么样?不想活了?那你就不该回来,让我以为你已经死在那天……“干脆死在那天,让那点微弱的火苗在漫长的时光中彻底熄灭。而不是两年多后,再来添上一把柴,让死灰复燃,烧得他进退两难。
“别听他胡说,这事儿跟你没关系。”闻三气息虚弱,声音低哑:“我也没想怎样,就是想再看看你。”
“我要是永远不来呢?你就一直这么自怨自艾的等死?”叶云墨说:“你不是想骗取我的同情原谅吗,为什么要装残呢?把伤口一亮,跟我说,看啊,我受伤了,不是更直接?““哈,”闻三自嘲一笑,“这可是我的杀手锏,不到最后关头……”他看到叶云墨的表情,收敛了笑容。
叶云墨皱着眉,静静看着他,眼里是他最不忍心看到的痛苦之色。
多奇怪。他满心希望叶云墨为他心疼,可一旦得逞,他又不舍得。
他叹息似的,说:“对不起。”
对不起,欺骗了你。
因为他不愿真拿自己的伤痛来做博取叶云墨谅解同情的筹码——他的爱人从他这里得来的伤痛更多,他哪有借伤矫情的资格。
可现在,他食言了。
他之前总是想,有机会一定要取得他的谅解。
可人都不在身边,他能有什么机会?
没有机会。他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他终将一无所有形单影只。
只有把人牢牢锁在身边,那些努力才能准确无误地弥补在他们之间的裂痕之上。
他说,小墨,今后我都会对你坦诚相待,不会再骗你了,留下来吧。
叶云墨没回答,背着光站着,看不清表情。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走过来,坐下,伸手按住他腹部的绷带,喃喃自语:“这么深,肯定会留疤。”
闻三也伸手摸他的脸,在那道淡淡的痕迹上轻轻摩挲:“我们之间的芥蒂,是不是就像这伤疤一样,永远都不会褪去了?“叶云墨淡淡地说:“伤疤可能永远都不会褪去。但早晚有一天,它不会再疼。”
闻三抬起头,为这话里的弦外之音而讶异。
叶云墨迎着他期待的目光站起来:“别再折腾了,我给你机会,就这一次。我们以平等的身份,重新开始。”
他伸出手:“叶云墨。流云墨色,黑白分明,胸次开阔。”
闻三盯着他,像要把他整个轮廓刻印在心里。然后他笑了,握住他的手:“闻叔远。伯仲叔季,我行三,你可以叫我闻三。”
帘外春色尚早,枝头挂着新绿。
以爱的名义,让一切重来。
PS:我控制住了济几在这里打上END的手……毕竟你闻渣渣憋到现在连小嘴嘴还没啃着呢,sad。
小墨自我介绍那段:宋·朱熹《答吕子约》:“便自胸次开阔,黑白分明。”
二十七上
闻三在医院只呆了一天就出院了。
虽说卫生院条件一般,但好在他的伤并不是新受的,拖到高烧也只是因为伤口裂开后没有及时处理。消炎的抗生素哪家医院都差不多,又不是什么疑难杂症,退了烧挂了水,伤口重新包扎,闻三自觉生龙活虎底子好,说什么也不肯再住了。
闻季远本想稳妥起见该再多呆个一天两天,可他也知道三哥是不想让叶云墨陪他在这儿熬着,于是默默收回了劝阻之词。
云墨在这儿熬,小棋也得跟着熬。医院里吃不好睡不好,本来就不大的巴掌脸好像更瘦了。
闻三入院那天的衣服被血和汗浸透,已经没法再穿了。闻季远回家从里到外取了套新的来,给他出院换。
小卫生院的病房没有独立卫生间,要换只能在屋里。闻三接了衣服,抬眼去看叶云墨——他正凑在叶弈棋身边,就着他的手看手机,边看边用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在上面轻轻点着:“你看它这个地方,挺有参考价值的。我们也可以照这个方法试试看……”
他们在探讨修补壁画的专业课题。闻季远干咳了两声,拽了拽叶弈棋的袖子:“小叶,你出来一下。”
“干嘛?没看正忙着呢。”叶弈棋怪他没眼色。叶云墨抬头,看见闻三胳膊上搭着套新衣服,心下了然,对叶弈棋小声说:“他要换衣服,你先出去吧。”
叶弈棋还没来得及把冷眼扔给闻三,就被闻季远拖走了。
卫生院三层小楼半新不旧,院中有个花坛,种着些草花儿。闻季远把叶弈棋拉到一个阳光好又窝风的地方,找了条长椅坐下。
“换个衣服矫情什么,谁没看过似的。”叶弈棋小声咕哝着,脸色突然黯淡下去。
闻季远察言观色,觉得他大概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挠挠头,小心翼翼地说:“都过去的事儿了,你也别想太多。三哥是认真的,他肯定会好好待云墨……”
“我知道,小墨已经原谅他了。”叶弈棋垂下头,郁郁道:“我就是,心里这道坎过不去……”